看着李绥冷沉无情的脸,听到她最后的决断,赫连容犹豫间终是颤抖地探出手去,捏着那粒小小的药丸却如千斤重一般,就在殿内一片死寂之时,终是将药丸吞了下去。
待到玉奴奉命携着瘫软如泥的赫连容将要走出时,李绥看着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语中冷冽而高傲地扬声道:“殿下赏下恩赐,是泽被六宫的事,今日便是淑妃也亲自受礼,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既是月昭仪的女官,回去也当行好这劝慰引导的职责。”
说完这句话,当守在殿外的人看到惶然无措的赫连容走出来时,自然明白赫连容久久未出,必是郡主对月昭仪不敬殿下生出不满,杀鸡儆猴罢了。
“郡主,奴婢想起来了——”
当殿内只余李绥、迦莫四人时,沉默不语的迦莫突然想起什么般,上前抑制住后怕道:“府里二郎君与宝娘子大婚那日,殿下回来后教奴婢送醒酒汤与陛下,奴婢却是正好遇到了从紫宸殿出来的淑妃,淑妃一向注重仪态,那夜却是有些神色慌乱,而奴婢再入紫宸殿时,便看到正在为陛下把脉问诊的太医令。”
静默中听到迦莫的话,李绥已是将脉络一条一条理清,将事情的原委更是探了个清楚。看来,是元成帝召孙仲私下谋划时,被淑妃偷偷听了去。
明里不声不响,暗地里淑妃却是将什么都计划好了。
“郡主,赫连容胆小无谋,奴婢只怕——”
听到迦莫渐渐掩下的话,李绥的眸中拂过几分冷漠,摇了摇头与她安心道:“屡屡背主之人,我岂会信。”
“不过如今她尚且有几分用处,暂且将其稳住,便能稳住淑妃的棋,才不至于打草惊蛇,将阿姐陷于危险之中,至于她的命——”
李绥目光幽深地转而凝视一旁迦莫一字一句的道:“他日不可留。”
见李绥并未心生恻隐,迦莫未说话,心下却是更生敬服。
眼前的永宁郡主虽比皇后殿下小上几岁,心智却是异常坚硬,手段更是不输淑妃,此刻的迦莫是越发觉得,或许永宁郡主比她们殿下更适合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论执掌六宫,母仪天下的气度和能力,殿下当之无愧。
然而她很清楚,要稳稳坐在这位子上,要的不仅仅于此,还要无情,甚至是无心。
她们的殿下得天下人敬重是因为有心有情,被人重重背叛、设计却也是因为此。
可见这世间万事万物有利便有弊。
“郡主,淑妃城府颇深,奴婢只怕她若知晓,对殿下总是不利的。”
听到迦莫的话,李绥侧眸拾起手边的桃红堆白牡丹杯,递到嘴边却是不带丝毫感情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那就把这棵树砍了,永绝后患。”
说完话,李绥淡抿一口茶汤,热腾腾的香茶一路而下,暖的了肺腑,却暖不了心。
淑妃既然想让阿姐死,那便一刻也留不得了。
她不是将那腹中的孩子看若至宝?
那就让她抱着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