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莫,你留下来处理罢。”
说话间,李绥已是起身朝着迦莫下了吩咐,随即侧首向月昭仪行下一礼,便道:“今日昭仪受惊了,也早些回宫歇息罢,我也该回去向殿下复命。”
眼看月昭仪茫茫然点头,李绥颔首间便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将那夹杂着绝望、不甘、仇恨的声音留在了背后。
……
待到入夜时分,立政殿内依旧平静,李绥看着默然不语,秀眉紧锁的杨皇后,不由伸出手探过去,覆盖着杨皇后的手劝慰道:“月昭仪经上回的事,是铁了心要对江丽华母女行敲打之举,即便今日不为,他日也会的。”
听到李绥的话,杨皇后眉目松开,摇了摇头叹息道:“终究是是闹出了人命,又是在这新岁里,我作为中宫,不能治理的六宫祥和,反为四郎他添忧,让那些大臣抓住了由头再——”
“阿姐——”
听到杨皇后渐渐自责起来,李绥心中憋闷,方要说话,却听到外间响起了脚步声,下一刻,去探听消息的迦莫已是进来行了礼。
“如何?”
听到杨皇后的问询,迦莫恭敬颔首道:“一部分朝臣上书说陛下太过宠幸月昭仪,失了法度,才会让月昭仪仗着圣宠仗着突厥一直以来在宫中横行跋扈,为所欲为,更说陛下如此宽容月昭仪,无疑是抬高突厥,凉了边关将士的心。”
看着杨皇后神色渐渐凝重,迦莫低垂下眼眸,继续低沉道:“以尚书令为首的朝臣也面见了陛下,认为此事原是陈氏损坏御赐之物,本就该罚,因而不宜在与突厥难得交好之时,为了一个奴婢与突厥争执。彭城长公主为此先是去绫绮殿斥责了一番便去紫宸殿面见了陛下,方才紫宸殿传出消息来,此事已然有了定夺,月昭仪处置失度罚俸五个月,降为了充仪,赫连容、赫莲娜杖责二十,掖庭宫知善身为管事,不行劝谏之能,已被革职,杖责后撵出了宫。”
听到迦莫没有再说话,杨皇后沉默下来,已是明白,今日之事,已然成了她父亲的一个矛头,而这矛头直直地对准了他的夫君元成帝。
察觉到杨皇后的异样,李绥垂眉平静道:“阿姐,今日之事,非你之责,而是阿兄惯出来的——”
“阿蛮。”
听到李绥的话,杨皇后提醒的看向身旁李绥,姐妹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杨皇后的话却是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她知道,阿蛮说的没有错。
即便今日闹出了人命,即便那人是江女官的生母,月昭仪也没有被撼动丝毫。
“好了阿姐,守了一日你也累了,歇息罢。”
听到李绥的温声劝慰,杨皇后点了点头,起身时想了想,终是出声道:“陈氏既没了,此事便罢了,好生将人安葬了吧。”
迦莫闻言颔首,李绥扶着杨皇后朝着里屋去一边道:“事情如何,众人皆知,为安宫内众人的心,阿姐不如赐下恩典,让那紫宸殿侍诏亲自送她母亲出宫安葬罢了。”
听了李绥的话,杨皇后顿步看过去,对上少女的目光时,心下却明白。
眼前的妹妹是想借此替她收拢人心,也能替她的夫君解难。
“也好。”
待服侍杨皇后睡下,李绥转而看向迦莫道:“派人将恩典告诉陛下,也告知那女官罢。”
当迦莫恭敬领了命,李绥这才带着念奴、玉奴朝着自己的寝宫而去,当走出大殿,看到远处的灯火,李绥默然侧首看了眼身旁的玉奴,玉奴已然颔首默然回与她安心的目光。
寒风中,李绥立在念奴撑开的伞下,一步一步朝前路走去,黑夜中,一双眸子却如星辰般深沉而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