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银娘走过去,那宫娥连忙将一张小小纸条递于眉上,待银娘接过送至李皇后面前时,那宫娥也早已退了出去。
寂静之中,李皇后打开那张纸条,在看到上面的字句之后,双手倏然紧攥,不由跌坐下去。
“殿下——”
“阿娘!”
看到急忙赶上来扶自己的宝缨、银娘,李皇后一颗心已是如擂鼓般急促的跳动着,只见她摆了摆手,死死将手中纸条揉烂,语中低沉而无奈地喃喃道:“二郎这孩子,总是良善得将自己都不顾了——”
“殿下。”
听到银娘小心的问询,李皇后将手中纸条递给了她们,当宝缨看到的那一刻,亦是脑中轰然。
几乎是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从一开始,便是有人在设计二郎,设计东宫。
是她害了他——
是她——
“快,快去将阿蛮召来!”
听到李皇后焦急的话,银娘有些着急又有些为难地道:“可这么晚了,只怕——”
“拿着我的令牌,你悄悄地去御陵王府,亲自将事情告诉她。”
银娘闻声不再多想,当即领命退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李皇后坐在胡床上,双手紧紧攥住,眸底却是幽暗难探。
当银娘悄然快马加鞭地赶至御陵王府时,已是宫门快要落锁的时候,因而她一路匆忙到了李绥夫妇面前,还不待李绥寒暄,已是焦急地行礼道:“王妃,皇后殿下有要紧事,要与您商议。”
在李皇后的令牌被人递进来时,李绥便猜到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姑母不会在这么晚的时候还派人赶出来,所以在迎接时,她并未惊动太多人,唯有赵翌陪着她,门口亦是有宗明、念奴他们守着。
而此刻看到银娘亲自来,便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姑母有何事,但说无妨。”
听到李绥如此说,银娘点了点头,当即紧张地凑前与李绥、赵翌道:“今夜不知何故,太子殿下听闻陛下悄然命看守前朝陈氏皇族的禁卫,于那些皇族日常饭食中下了慢性之毒——”
此话一出,便是赵翌也是些微惊讶,然李绥却是眸中轻动,继续听银娘道:“殿下善良,竟是亲自面呈陛下,恳求陛下放过陈氏一族,从轻发落,言语之间触怒了陛下,已被陛下罚去了奉先殿跪拜列祖列宗,反思已过。”
话听到这儿,李绥自然是明白了,此事虽出的突然,却并不让人意外,杨延的性子她如何不了解,从前连杨行简不尊元成帝的生母孝愍太后,于太后丧期带着乐姬出游,都会引发杨延与杨崇渊的争执。
更何况是知道了这些腌杂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李绥联想到今日击鞠场上宝缨的异样,渐渐地于心中生出了几分端倪。
无巧不成书,只怕今日之事又是有人一手推动的。
而能这般算准杨延性子,甚至是猜到他的反应的人,便更不多了。
“银娘,替我回禀姑母,此事无需太过担心。”
听到李绥轻松的话语,银娘不由惊诧道:“王妃,这是有对策了?”
李绥闻言,唇边牵起笑意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二郎既是救人性命,并非错事,又何须对策?”
“王妃——”
看到银娘脸上的不解,李绥眸中携着狡黠一笑,气定神闲地道:“让姑母放心,此事乃是密事,陛下势必不愿旁人知晓,这,便是他的软肋。”
看到银娘眸中一闪而过的光芒,李绥唇边的笑也愈发闲适,平静。
“所以一旦公之于众,陛下方寸大乱,我们便可顺着借力打力,到时候,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是福是祸谁又能知晓呢?”
听到李绥的话,银娘顿时豁然开朗,当即领了命赶着落锁前返回大明宫。
“此事公然与皇帝作对,你已想好了让谁来做?”
听到赵翌的话,李绥杏眼含笑,转而看向赵翌道:“知我者,莫若你也。”
“此事,自然有一个再合适不过的出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