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莫冬微微低首,雪清婉看谷莫冬退离后,走入院中,与门前凝滞住的许淮闻正巧打个照面。
“淮闻?”雪清婉透过月光看到面前仙姿卓绝的身影,上前一步,询声关切道,“这么晚了,还没睡吗?”
许淮闻强颜浅笑,琼指掠过清婉发梢,“担心你,睡不着。”
“抱歉啊……我这几日有些事要处理,比较忙,过了这段时间,就不会总去茗竹苑了。”雪清婉清目夹带愧疚地笑了一下,想起自己已经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
她的舞与花淳安和宫浅岚乐律的配合还有一些瑕疵,所以一直在那边待到了星月入空。而若想在许淮闻的生辰之宴上做到尽善尽美,剩下的日子里,怕是要费一番功夫了。
许淮闻眸光微颤,原来她明白他的想法,说这话,是想让他安心。
罢,他作为她的知音挚友,应当体谅她。无论她去茗竹苑是做什么事,她若想说便说,不想说定也有她的理由,他何必想那么多?
“清婉在茗竹苑想也是忙碌了一天,早些歇息,我先回房了。”许淮闻目光柔和,语味轻松地说道,轻拍过雪清婉的鸢肩,旋即转身跟随白绪回到了屋中。
啧,这么善解人意?望着许淮闻清远的背影,雪清婉心间微热,走向自己的屋间。
茗竹苑,卧房。
宫浅岚正斜倚榻上,捧书闲读,姿形魅惑,红裳悬垂。
忽然不知为何打了个喷嚏,声音大得吓了自己一跳。
“哎,谁大晚上不睡念叨本宫呢,真是的。”指夹过黑绒长毯随意搭在自己身上,喃念一句,忽然想到那个一天到晚在这儿练舞的女子。
她从空中缠落,他不受控制跃起身子,接过她的瞬间,眸眼相撞……
不对,好端端想起她来做甚?
不许想,想这种女人肯定会得痢疾。
宫浅岚撩下书卷,熄灭烛灯,瞑目息心,清除杂念。
同刻,华宸苑。
刚踏入门槛的雪清婉也打了个喷嚏,感到莫名其妙。
随意拿起正厅内檀木案上的香茶喝了几口,依次穿过莲纹木屏与半月过径,雪清婉来到卧房。她坐在妆镜台前的交椅上,骨头像是要散架了般,疲惫不堪的感觉从身体每个经络里传出。
不过……望着镜中的愈渐清美的倩影容姿,雪清婉唇角渐勾。
宫浅岚今日若不说那句话,她还未有太多察觉。照这个速度下去,等到许淮闻生辰那日,大概就能完全恢复了。方才夜昏月暗,许淮闻无法瞧清晰她的容貌,之后几日若能尽量避免见到他,在他生辰那天,效果才会是最好的吧?
只是……目光微暗,她回忆起了下午陶倩去茗竹苑的那场插曲。
不过是一个对许淮闻倾羡已久的闺阁姑娘罢了,照许淮闻那等外貌,这样的女子应当不尽其数。她心里有什么好愤怒的呢?
真的动心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竹林初见?花谷交心?还是在他怀中哭诉那日?那几场梦?
抑或十三年前?
不想了不想了,明日还得练舞呢。
她解下床架上悬的青丝幔盖,灭灯,上榻,入眠。
其后的日子里,秋凉渐蔓生到南地,十二月脚步愈来愈近。雪清婉时刻不歇地在茗竹苑中练习着自己的舞,与花淳安与宫浅岚的乐曲逐日磨合成章。许淮闻在华宸苑中偶感寂寞失落,雪清婉不在的时光里,他只一味将心思投入在伽蓝国皇室之务上,为将来某日的回归铺平道路,奠定基础。
至于陶倩,这些日子也未去华宸苑,很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