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玲扬着脸嘿嘿一笑。
“跟小姐您学的!”
这时候,她背后的大包袱诡异地蠕动起来,还发出呜呼呜呼的声音。
阿玲怔了怔,拍了下大腿,“哎呀,忘了那俩毛家伙了!”
慌忙卸下包袱解开上面的结儿——
扑哧、扑哧。
两团毛绒绒的东西跟逃命似的从包袱里拱出来落到地上,化成人形。
“妈呀热死我了,阿玲你是不是想谋杀森林之王?”
白绪伸着手腕擦着银发下跟瀑布似的汗珠子,埋怨地瞪了眼阿玲。
阿玲摸着脑袋尴尬地笑笑,“方才不是没机会嘛,这会儿微风轻拂空气清新荷波荡漾,多凉快,最适合你们出来。”
说实话,她确实忘了包里还有俩人儿。
嗯,当然雪清婉也忘了。
旁边的金野也抚着胸口喘着气儿想必也闷得不轻,阿玲忙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汗满脸堆笑试图弥补遗忘妖命的过失。
雪清婉扫了眼周围,见并无旁人,算是松了口气。瞧着俩妖的猫耳朵和小鹿角,微微蹙了下眉。
“林府不比琼华苑自在,你俩还是把淳安做的帽子戴上,遮遮头顶上妖的特征。”
眼神示意罢莫秋,莫秋即刻从背的包袱中取出两个棉绒帽子,嗖嗖两下分发到了那俩妖手里。
白绪终于把汗擦了干净,晃着手里的帽子撇撇嘴。
“这帽子毛绒绒的,这时节戴还不得闷出病来?”
“嗯?这是什么?”金野翻出帽子的内衬,发现里面正笼着一层薄薄莹白的丝线,摸上去冰冰凉凉很舒适。
雪清婉解释道,“这是冰蚕丝,淳安走之前把这帽子改了后给我的,说是夏日炎热,你们戴在头上能消解暑意,镇凉降温。”
闻言,白绪当即把帽子罩上了脑袋。
瞬时间,一股清新凉意从头顶传来,整个身子的燥热都消了大半,畅快无比。
他眨巴眨巴眼睛,说开心又开心不起来,两眼发了红。
“呜呜呜,淳安公主太好了,我想她了……”
林家瑰府与琼华苑江南园林庭院深深的婉约格调不同,这里是宽路阔阁的构造,每个屋阁并未刻意地携配上院子,而是以各色植木花卉点缀周围为环作饰,如同一座座小花园般,又更显花园中的建筑一枝独秀之恢弘庄重。
阿玲望着那纂刻了“流睢阁”的匾额,心里面有些发怵。
“小姐,您真要住林禾芝的这屋里?您不怕……”
她侧头看了看莫秋——听说莫秋就是在这个屋里一刀刺死了正值洞房花烛夜的林禾芝的。
可人家莫秋表情冰冷淡然无所畏惧——阿玲怀疑就算让莫秋在墓地里睡一宿她都能睡着。
雪清婉杏唇微扬,踏步已朝屋前走去,“有何好怕?林禾芝兀自作恶,死有余辜,如若她化作冤鬼重辙而来,我就——”
“就怎么样?”白绪疑惑地问。
她止步门前。
“就让她再死一次。”
语落,推门而入。
“不愧是主人。”金野颇为倾羡地跟了进去。
“我为主人掌刀。”莫秋英飒闪身也走了进去。
阿玲跟白绪相互交换了一下目光,阿玲耸了耸肩,“那我给莫秋擦刀好了。”
便也踏入了门槛。
白绪站在太阳下紧了紧帽子,总觉得这冰蚕丝太凉,不然为什么后背上的虎毛都竖起来了?
他觉得这一屋子人都不正常!
流睢阁中,清窗微敞,纱帘盈盈,尘埃未见,干净整洁,物样齐备,全然不像许久未住人的样子。就连瓷瓶内浅粉的百合,都沾着稀薄的露水,想必是今晨新摘下送进来的。
“柳春琅还真是疼她闺女,瞧这屋子像是日日都拾掇的。”
指尖轻轻沾了一下百合上的薄露,一闻,有花香和熏香的味道。
阿玲跟莫秋把主子的衣裳首饰收存摆放整齐,金野拿着扑灰的掸子将床榻扫刷了一遍,白绪在窗前用手捏起只小蚂蚁,放在舌头尖尝了尝,呛得咳嗽两声——苦的!
雪清婉方把一本本账簿在案上摆放整齐,就听白绪抿着嘴说,“清婉姐,我饿了。”
饿了?她还想先让白绪替自己看看账呢。
正要开口,忽听门外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眉眼微皱——谁来造访?
经由先前暗箭一事,众人皆生警惕。莫秋的指覆上短匕,金野的手放到背后弓上。
还未见人,便闻得淡淡的橘子香。
雪清婉的眉渐渐松开——是林家婢子沐浴时都喜用的橘子露。
果然,入目而来的是一道道款款的浅蓝衣裙,停步在她身前。
“奴婢等给大小姐请安。”
四名婢子,整齐地屈膝行礼,颔首低眉,尊恭有礼。
适才,她们都听说了府门前发生的事儿,对大小姐身份的反转感到分外惊讶,后就接到被调派来伺候大小姐的命令,心里那是又惊喜又紧张。惊喜着能,紧张的是大小姐先前深陷背家之名的污蔑中,侍候其侧或要操心诸多琐事,怕处理不好惹了小姐气恼。
雪清婉淡淡扫过四人,倒都是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谁遣你们来的?”
为首的婢子相貌端美,音如莺啼。
“大小姐,奴婢名曰子季,叶管家交代奴婢等日后好生照顾您的起居住行。”
叶管家?这么快就奉承过来了。
手指,轻轻点着桌案。叶德城对柳春琅一向言听计从,虽不知他是不是柳春琅的人,但还是要小心防范。
她抬起眸子,指了指金野阿玲他们,轻言淡语道,“我这儿人够用了,你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