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颜瘦弱的身姿笔直的站立,手执狼毫笔,低头款款而作。竟是刺痛了林家兄弟的眼睛。
林君廷羞愧的垂首,深吸几口气,接着朝曲风亭去了。
林君明犹豫再三,也是跟了上去。
汐颜是林家唯一的女娃,向来被全家宠着,要星星断然不会给月亮。
因她年幼时,家中抱着凤崇善会回来的念头,想着汐颜将来是官家女,不能少了学识。便早早的请了女先生,琴棋书画都是教过的。
因着家里对她少有拘束,加上之后断了对凤崇善归家的念想。凤崇善留下的一屋子书籍,杂志,往年的卷子,也都任她随意翻阅。
这也方便了汐颜为之后出谋划策打幌子,找掩饰。
上台前,汐颜早在脑袋里飞快的思考关于出征一类的诗词。经过一番加工改造,拼凑了一首还算过得去的诗词。
前身学的是拈花小篆,只学了个皮毛,连形似都谈不上。
汐颜将自己的风骨融入其中,一首拈花小篆反而带了几分桀骜之气。
眼见最后一行就要完成了,汐颜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这纯粹是第六感,特别是在深宫呆久了,这种感觉救了她很多次。
她不直接回头正视,测身之机,拿眼角斜瞄一眼。
只一眼,汐颜便惊得定住了身形,一颗心狂跳不止,几乎张口即出。
是他!
原来桥对面的那个白衣少年就是他!
十岁过了院士,成为童生,未满十六岁便连中三元,成为神武国最年轻的状元郎。
打马游街,红衣鲜马。接着便是平步青云,沐浴皇恩,封侯拜相。
他南御东夷,北抵鞑靺,治水患,平瘟疫,功在千秋。
可惜,最后为了自己,甘愿蒙受莫须有罪名,屈辱致死。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名字,温静初。
那是她叫了多年的子染哥哥,正是最后自己在朝堂上的一句子染哥哥,要了他的命。
汐颜一张小脸瞬间失了颜色,几乎白得透明。
手心里的汗,让她骤感一只笔竟有有千斤重。
她歪歪扭扭的写完了最后一行诗,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几乎没人相信前后之字出于同一人之手。
她不理会旁边向自己看来的二哥,逃也似的下了曲风亭,再不敢朝那个方向看。
这几日,他多次来林家探望自己,都被自己耍赖找借口推却了。娘亲还抱怨说,自己小时候最是喜欢黏在子染身后,比两个哥哥还亲厚。
她曾想过无数种见面的可能性,也想过如何应对,才能不让天资聪慧的他发现异样。
但最后,还是如此狼狈,前世是,现在亦如是。
正当汐颜这边胡思乱想之际,林君廷和林君明已经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囡囡,这次多亏你了,要不然,大哥是万万不敢上台一试的。”
林君廷细细的品味汐颜的那句:凭心而论,就能做出感人至深的文章。将自己胸中饱含的关于出征鞑靺,保卫王朝的壮志尽数转化为策论。
神武国国运昌盛,四海升平,所以,文风偏华丽。故此,林君廷平实无华的文风并不合时宜。
但是他行文一向带着自己的风骨,倒是在策论上颇有建树。
经此一练,他隐隐觉得之前行文所遇到的瓶颈,像是冲破障碍的水流一样,自由奔流,无比顺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