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隆纳到阿达加迦之间的地面已经彻底改变了形状,再也看不出灵城街道上铺着的砖块,只有凹凸不平的大小土块。
“你!”
德隆纳难以置信的惊呼。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么?”
“无所谓。”
阿达加迦坚定地打断了他。
“我不在乎这些。”
已经碎成小块的双臂再也无法接驳,德隆纳只能再度失声惊愕:
“什么?”
“我说,你不用在乎我是谁。”
他说:“我也不在乎你是怎么看我,更不在乎自己是什么。”
阿达加迦缓缓地垂下了持着残破长剑的胳膊。
“因为,就连我自己都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随着他话的尾音,由他所在的方向,传出了近似于爆炸的巨响。
可那声音却是短暂而清脆的,犹如飓风经过狭窄的缝隙。
失去精灵重剑以及双手庇护的德隆纳,已经来不及逃跑。
伴随着那清脆的长啸声,一道……亦或者说是无数道叠成一响的斩击,迅猛地贯穿了德隆纳的小腿、膝盖、大腿、腰、胸腔、脖颈。
它们明明来自同一个方向,却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可以提供逃跑的缝隙。
无数的血线从德隆纳身体上的切口中喷溅出来,而被斩断的血骨却还没来得及分离和掉落,就已经迎来第二波同样快到圣阶的肉眼都看不清的无数斩击。
“我依据本族公约,仅代表三战灵……”
阿达加迦边说边拖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腿,以缓慢的步伐、跟他先行挥出的截然相反的快速攻击,来到誓约骑士半米开外站定。
“……以最苛刻的惩罚,来纠正严重违反公约第一条的誓约骑士——德隆纳。”
他用跟自己步伐一样缓慢的速度,逐渐举起了自己手中残破的长剑,对准了德隆纳的颈侧,高高地扬起,准备挥落的同时说道:
“我将赐予你——死亡的永宁!”
“阿达加迦!”
低等战士跃阶战占尽上风并且即将终结战斗的此刻,却未能成功赐予德隆纳“死亡的永宁”。
因为,他听到熟悉的、冰冷却年轻的声音,正在嘶吼着自己的名字。
帝坎贝尔的视线越过无数凹凸的大小土块,看清彼端情形的那一刻,莫名听见自己胸口骤响的剧烈鼓动,就像是要炸裂自己的耳膜。
他感觉到从未品尝过的、无与伦比的、无法用任何词语来形容的恐惧。
既毫无缘由,也无法忽视,却足以让他惊慌。
他赶到的时候,以他所在的角度,所看到的是“浑身是血的阿达加迦正在跟德隆纳对峙并且还屈居于下风”的一幕。
因为,阿达加迦站的实在是距离德隆纳太近了,几乎遮住了后者大半受伤的身躯,而他扬起长剑的动作也太过缓慢,就像一个徒劳无功的、试图拼尽自己所有的自杀式反击。德隆纳却已经悄然再生好了他其中一条胳膊,并且准备偷袭。
只有阿达加迦自己知道,德隆纳的反击绝对不可能快过自己的攻击,所以他完全没有躲的必要。
而在帝坎贝尔看来,他却仿若是在进行徒劳的、好似同归于尽一般的挣扎。
帝坎贝尔当即毫不犹豫的使用了吟唱战魔去拯救低等战士。
“秋风之月的——”
“麻烦的小城主怎么也来了……”
阿达加迦听到熟悉的风魔法吟唱却是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躲开德隆纳的偷袭,而是——不能暴/露。
在谁面前都能,唯独不能在帝坎贝尔面前暴露任何一点细微的破绽,因为他的脑袋实在是太聪明、太擅长通过蛛丝马迹推断出真相。
阿达加迦迅速撤回了自己本来打算将德隆纳砍成碎末的攻击,以及想要亲手斩下他脑袋的动作,并且将自己完全暴露在了对方已经再生好的那条手臂面前,给予德隆纳垂死挣扎的机会。
这位堕落的誓约骑士自然不会错过。
“——卡朵尔大陆精灵王,请赋予我您的愤怒——狂诗疾风!”
德隆纳在帝坎贝尔吟唱结束的同时,直接抓起掉落的精灵重剑,藉由自身的魔力和重剑的恐怖共鸣,朝阿达加迦挥出了一记免吟唱的战魔剑术。
这一击用上了他仅存的全部魔力,如同贯穿了他数百年所持有的圣书——“钢之心”,却紧抱着他已经步入老年依旧不可放弃的执念,笔直地朝着阿达加迦袭去!
战魔的鸣爆声再度响起,却与方才优劣对调。
仿若大地鸣泣的攻击,凶狠地袭向了低等战士。
收起了跃阶战姿势的阿达加迦毫无防备的暴露在圣阶恐怖的一击之下,他本来有信心无论面对任何攻击都能以最小的伤势避过所有的要害——就像他刚开始受到的那道肩伤一样。
可是,此刻的他,却面对着完全不同的、彻底出乎意料之外的魔法,让他既没有办法闪避来自德隆纳的攻击,也来不及躲开另一种意料之外的魔法。
“秋风之月的卡朵尔大陆精灵王,请展开风的羽翼,庇护我、赋予我——风之护壁。”
冰冷的声音仿佛与那湛蓝色的眸子如出一辙,却极尽温柔的、以极其很罕有的风防御魔法,如同被柔软的缎带包裹住的华贵礼物那般,小心翼翼却也足够迅速地把阿达加迦包裹了起来。
只可惜,阿达加迦完全没有被救小城主所救的安心感,反而在心底大叫了一声:
这可真是该死的、太过糟糕了!
提问:阿达加迦现在还能想到其他办法来拯救自己糟糕的命运吗?
回答: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