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罢，感觉织心的手突然停了下来：“娘娘……这咸福宫，是真要变天了么？”

我扯开嘴角苦笑一声：“谋逆、弑君、杀后。若没有凌迟，已经是天恩浩荡。”

织心的表情明显凝结住了：“那……那皇后娘娘为什么还没有发落？”

“应当是在等。”我叹了口气：“等她一个解释。”

“解释？还能有什么解释？”

“无论什么解释，都是想听一听的，万一，万一这里有什么苦衷呢，万一是她家里人逼她的呢？”我说着，手指掐在了手心里。

织心将我的手指抚开：“娘娘，那您要不要去看看纯贵妃？”

我看着天空，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不仅织心问了我，皇后也问了我。

午时以后，皇后将我招到她的宫里去，屏退了众人，看着我的眼睛。

“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皇后问，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坚定而温柔，只是我感觉她这几日老了许多。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朝堂上，还好么？”

“好。”她点点头：“各位的母家很帮衬，福贵人福泽深厚，上个月京城干旱，福贵人来的这两日便下了几场好雨，众人都说，福贵人有福气。”

皇后夸奖了大家，唯独没有说自己。

“你累么？”我问她：“本只是个女子，却要做这种事情……”

皇后笑着摇了摇头：“我入宫，本就是为了辅佐君王的。”

她抬起头，用明亮的眼眸看着我，我看见她的表情，瞬间平静了许多。

“这几日你也辛苦。”我对她道：“咸福宫那边……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去看看。”

“她总得有人送一送。”皇后说道。

这句话让我的喉咙有些发紧：“差不多……是时候了么？”

“拖不得了。”皇后的眉头紧皱：“太医那边有了消息，皇上时日无多，怕是挨不过这几日，宫外头，有慎亲王处理，宫里，纯贵妃留不得。”

她的声音很淡，但在我听来，如同雷鸣。

我捂着嘴，差一点跌坐在椅子上，好半天才重新镇定下来：“皇上也……”

皇后点点头：“我知道，你对皇上有情……”

“皇上是个好皇上，也是个好夫君。”我的声音发抖：“大家都对他有情。”

“可事已至此。”皇后看着我说：“事已至此啊。”

事已至此。

我从长春宫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日暮夕垂。

宫里的灯已经点上，太监们在长街上打着更。后宫宫门落了锁，我停在街口，想了想，终于决定往咸福宫去。

远远的，各宫的明如白昼，一如往日，没有什么区别。而唯独咸福宫，安静的像是死去了一般。

走至门口，也没有见着守门的太监宫女，门扉轻掩着，仿佛没有人一般。

“娘娘，我先通报一声。”织心对我说道，她小心翼翼的敲开了咸福宫的门。

没有任何看着。

只有主殿里，一盏孤灯轻轻的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