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母亲去逝,掐住他咽喉的枷锁被打开,没了必须出人头地的压迫鞭笞,没了前簇后拥的阿谀谄媚,他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且厌倦了云京繁华与冷漠。
他只想做无用的散人,和为之心动的人平凡无奇的度过此生,这从来不敢宣之于口的愿望如今变的唾手可得。
于是,他苦求顾予初告知施施的下落,最后以这样简单的方式表明自己的心意。
刚开始,顾予初自是放心不下他,她派人到处查探姬恒出入云京前的各种行踪,并派人尾随他至施施老家,除了绣衣使者保护施施的安全外,还命人秘密紧盯姬恒数月之久。
半年之后,施施收到顾予初的来信,确信姬恒远遁之心且无害她之意,她才放下心来,开始真正接纳了他。
“你何须如此帮他?”冬日的暖阳洒在凌不惑的肩头,他放下奏折,看向依靠窗前翻看书信的顾予初。
“不是我在帮他,是他自己放过自己。”女人微笑着搓磨着手里的阳光,思绪飘渺:“只是可怜了姬和,孤苦一人,才狠心断了尘念,灵山问道去了。”
“姬恒不是回来要接她过去一起生活,是她自己不肯。”
“女孩子,没了父母,就再没有家了……”感同身受的顾予初思绪飘渺了很久才回过神来,“你日日这样忙,束源又调遣去他城,御白相夫教子,言风苦练内功,我左右也是无事,想去一趟书院看看顾帆。”
“我以为你要回一趟赫和。”
“你为我选的那几个人很是得力,哪里需要我去费心费力。”顾予初斜睨着他,意指她早就晓得琼州府衙那出伯乐一顾是凌不惑的安排。
“严庭、方宽胸有日月,是你慧眼识珠。”凌不惑笑道,“我自觉得你该回赫和筹备一番,立春便就是你我的大婚吉日。”
“筹备什么?我可没有嫁妆。”顾予初霸道的回敬。
“人到即可。”凌不惑低头笑着翻开了一本未批阅的奏折。
“聘礼呢?”女人挪到书桉前,俯下身子凑近他,摊开手掌,得了一寸又想更进一尺。
“江山为聘还不够?”凌不惑抬头用指节敲了敲她的额头,宠溺又温柔。
“谁稀罕!”顾予初坐正轻挑眉梢,一脸嫌弃。
“那你想要什么?”男人放下公务,伸出手来,拉她入怀。
“我要出入北凌的自由。”
“尉迟将军神勇无敌,紫延宫也能困住你分毫,再说了赫和还需你亲自治理,整日呆在那无聊的宫里做什么,只要尉迟大人时刻记着还有我这么一个夫君就好。”凌不惑低头蹭了蹭她的耳朵。
“那我还要一样东西?”
“你想要无叹楼?”
“你怎么又知道?!”顾予初蹬圆了眼睛,愠怒侧着头,盯着他质问道。
“好吧好吧,那你重新问一遍。”凌不惑忍住笑意,调侃着。
“我想要无叹楼。”
“不行!”未等话落音,男人当即否决。
“为什么?”女人气的差点跳起来了,可拗不过腰间男人双手的缠绕。
“你有正事要做,老去那些莺莺燕燕的地方干什么,仔细消磨了心智,认不得回家的门了……再说,那个抚琴的男人与我比起来真的差太远了……”
“你今日很闲么?!”顾予初知晓他的别扭心思,心里的不快散了大半,用头撞了下他的脑门。
“那我许他入宫作司音,这样你日日都能见到他了,好不好?”凌不惑以退为进,眯着眼睛讨好道。
“我日日见他做什么?!”女人白了一眼,故意刺激道:“算了,不舍得就算了,莫不是金屋藏娇不想我知道。”
“呵,倒打一耙,你最厉害。无叹楼是绣衣使者信息的集散之地,你忙不过来的。”
“有言风帮我啊。”
“你不怕她成为第二个贺兰?”
“你会是放任自流的兄长么?!她的脑子也着实装不下那么多东西,况且我只是想赚钱而已,那些背后的营生我懒得操心。”
“你玉泉宫的千金宴已经赚的盆满钵满了,不用担心赫和财政入不敷出。”
“别废话,到底给不给?”顾予初双手捏着他的耳朵,恐吓道。
凌不惑摇摇头,自知与她抗衡必败无疑,而后爽快的从腰间掏出黄金嵌刻木槿花枝的黄玉玉牌递到她手上。
“无叹楼和绣衣使者今后都听你号令了,但是有一点,离那些男人远一点。”
女人欣喜的接过令牌,狡黠一笑,清醒的回道:“绣衣使者听不听号令与这个牌子毫无关系,但还是谢你的好意,另外我自会与他们保持距离,但是长的过于英俊潇洒的就不敢保证了。”
“尝过我此等绝色,那些都是庸脂俗粉罢了。”凌不惑自信的笑着,而后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