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女儿是出于内疚,看到陛下昏迷不醒,唯有在旁尽心服侍才能减轻心底愧意。后来明嘉公主的旨意到达北境,她让女儿务必看好陛下,不能让他再带伤上战场,要监督陛下好好养伤。女儿遵旨而为,没有懈怠。”
奉旨行事无可指责,冯氏想说的话都堵在了胸口。
既然有天家旨意,女儿怎么做她都不能置喙。
面对这样的情况,冯氏不知要怎么办了。
“你爹可有说什么?”
她只能看丈夫是个什么意思。
“我爹没有说什么。”
朱槿想到她爹开始的欲阻止,坦诚的告诉她娘:“从决定近身照料受伤的陛下开始,女儿就知道后果,但女儿不在意。”
“终身不嫁能跟爹娘一直生活在一起,也能看着弟弟长大,这对女儿来说,是件幸福的事。”
缺失十八年的天伦,下半辈翻倍补回来,她觉得很好。
冯氏却心乱如麻。
做为臣女,照料受伤的天子是理所应当之事。
但像女儿那样日夜侍候在侧的去照料,她不是婢女,被人知道定会有闲话议论。
名声很难保持清白。
女子没了清白名声,确实只能做个老姑娘了。
冯氏心里一痛,抱着女儿心酸不已:“槿儿,是娘害了你。”
若是她没让女儿去北境就不会有这样的事。
天子也许不会受伤,但丈夫也许伤势会加重。
得失难算。
母亲的举动让忐忑的朱槿心里一暖:“娘您没有害女儿,能一直待在家里不用嫁人才是女儿的福气。”
“只是日后避免不了会有些闲言碎语,娘,您不要怪女儿给您丢人就好。”
冯氏落了泪哽咽:“我女儿不丢人,对得起咱们家门口牌匾上的字。”
她女儿伺候的是大雍天子,不是别的什么男人。
谁要是说三道四,她一定会把对方骂个狗血喷头。
女儿年纪偏大,已经不符合选秀入宫的条件。
即使有伺疾之功让天家破例,可让女儿入宫做个年纪偏大的无宠妃子,她舍不得。
宁愿留她在家中做个不受宫规束缚的老姑娘,还能享受些自在日子。
“槿儿,你告诉为娘这些,是不是这次进宫跟这事有关?”
冯氏终于问起了关键。
朱槿却迟疑了一下,不太肯定的道:“也许吧。”
然后又期期艾艾的告诉她娘:“女儿从北境回来前触怒了陛下,可能公主,公主这次传召为的是这事。”
冯氏一愣,连忙问女儿:“你做了何事让陛下生气?”
“也,也没有什么大事。”朱槿想到那晚上在林子里的一幕,脸色有些发红。
“没有什么事,陛下怎会无缘无故生你气?”冯氏不解:“昨日看陛下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啊!”
朱槿猜测:“我爹有功,也许是众目睽睽下要给我们忠义伯府面子才没发作。”
女儿的话让冯氏担忧了起来:“你到底因何触怒陛下?”
在母亲的一再追问下,朱槿只好说了出来:“陛下说看在我侍候得用心的份上会对我负责,女儿说不用后,陛下就不理我了。”
“什么?”冯氏被女儿的话惊得一个摇晃,连忙扶住了座椅才堪堪站稳。
“陛下竟然说过那样的话?”
“嗯。”天子居高临下的恩典,朱槿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她当时没想过太多后果。
直到天子不理她之后,她才知道他在生气。
天子受伤后脾气很不好,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林子里说的话而生气,她并不是很确定。
只是怀疑。
所以心有惴惴。
难以置信的冯氏,脑子已经乱成大麻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