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忐忑不安着,一只手伸过来,毫不犹豫地翻开了左边第一个牌子。
孙喜长长地出了口气。
苏培盛面上无一丝惊讶,仿佛早已料到。
尼楚贺刚用了晚膳,旨意就到了翊坤宫。
“给贵妃娘娘道喜了。”
来的是敬事房的太监孙喜,笑眯眯地打了个千儿,他身后跟着几位面色严肃的嬷嬷和太监。
尼楚贺叹了口气,叫身边的金钟打赏了孙喜,“有劳孙公公了。”
然后进屋,沉默着由着这些嬷嬷们伺候沐浴。
沐浴完,尼楚贺被人用被子裹着迅速抬往养心殿。
养心殿后殿共三个部分,中间的正殿是皇帝就寝之处,西侧耳房燕禧堂是嫔妃所居之处,东侧耳房体顺堂是皇后所居之处。
皇后或嫔妃在正殿侍寝之后都可暂时在体顺堂或燕禧堂居住,翌日凌晨返回各自宫中。
当她整个人躺在了养心殿后殿的龙床上,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
其实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很没有尊严。
尤其是想到这个地方还会躺许许多多的人,还干那种事,就觉得脏,很排斥。
可这是规矩,她没办法提出自己的意见。
不知等了多久,雍正来了。
尼楚贺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像个蚕蛹,瞪着他,脸色很难看。
雍正愣了下,皱眉,“怎么了?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说着就沉了脸,那起子奴才,当真胆大包天,他定饶不得他们。
尼楚贺别过头,不看他,声音闷闷的,“皇上看这个样子,臣妾能高兴得起来吗?臣妾现在就像个礼物被打包送来,太没有尊严了。”
雍正着实没料到是这个原因,怔了一怔,然后笑了,“原来是这个。”
他再看了看,的确像,难怪她生气,不过……
他叹了声,“这是规矩,朕也没办法,你忍忍。”
尼楚贺哼了声,更不高兴了,“这叫人怎么忍?换皇上自个儿忍忍试试。”
说着,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什么叫他也试试?
雍正被她的话气着了,下意识皱了眉,忽地听到她话里的哭腔,一时呆住了。
着实没料到这样一件事竟然叫她哭了,他实在没办法因她的无理取闹而生气,反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滚落,然后从雪白的脸侧滑下,渐渐没入被褥里。
雍正鲜少见她如此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直是骄傲自信的,从未哭过。
那一颗颗泪珠似珍珠一般砸在了他的心上,砸的他一阵心慌意乱。
他哪里还会生气?忙上前将她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好声好气地哄着,“好了好了,怎么还哭上了?多的点事,你不喜欢,今后朕不让他们如此了,可好?”
话未经过思考,就这样说出来了。
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没什么好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