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星枢此时胃口全无,正要摇头拒绝,云天却已经盛了一碗白粥,夹了两筷小菜,又将一个看起来十分鲜香可口的包子放在一只小碟子里摆放整齐,笑吟吟地望着他。
百里星枢心中一跳,不知怎地他竟觉得云天的眼神看起来是那样熟悉,使他再次想起了碧落。尽管眼前的人无论是声音、长相还是性别都与碧落完全不同,而且他也亲眼见到碧落坠入了崖下,但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云天的眼神便是碧落的眼神,因而竟不知不觉地对他产生了浓厚的亲近之感,以至于竟不忍心拒绝他的好意。
于是百里星枢起身走到桌旁,喝了一口白粥,只觉得香甜软糯、满口余香。于是他忍不住食指大动,竟很快便将白粥小菜和包子等吃了个干净。
云天笑吟吟地为他递上净手的巾帕,顺手将碗碟收走。
百里星枢的鼻端忽然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幽香气味,不由得心中大震,竟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云天的手腕低声喝道:“你…你究竟是谁?!”
云天身子一震,随即含笑道:“公子你是怎么了?我是你的侍从云天呀!你…你这几日是不是太累了?待属下去为你打水洗漱,早些歇息了吧!”
百里星枢回过神来,急忙松开手尴尬地清了清喉咙,支吾道:“嗯…那个…没什么…我刚刚是…刚刚是想起了一个故人,一时失神罢了!你…你莫要在意…”
云天笑道:“公子这样说可是折煞属下了!属下是公子的奴仆,公子对属下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又有什么在意不在意的?”
云天说完端着托盘走了出去,百里星枢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不禁一阵迷惘。半晌,他眼中滴下两颗泪珠,喃喃道:“碧落…碧落…你回来…求求你回来吧…哥哥好想你你知道吗?碧落…碧落…求求你回来吧,莫要将我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好不好?碧落…碧落…”
已经走出房间的云天忽然停顿了一下,又接着朝厨房的方向行去。百里星枢的自语被他清晰地听在耳中,心里不由得涌起一阵悲伤,眼中便升起了一团雾气,暗道:“哥哥…哥哥…我的傻哥哥,碧落就在你身边啊…我就在这里啊…”
第二日一早,云天照常过来服侍百里星枢洗漱更衣。百里星枢惊觉自己心中已经对他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情愫,不由得万般慌乱。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对云天疏远客气起来,仿佛这样做便能够阻止自己心底那已经渐渐发芽的令人心慌意乱的难以控制的情愫的生长一般。
云天敏感地觉察到了百里星枢的这种变化,虽然一时间不甚明了其中因由,却也只得顺从着他的心意行事,只在他房里略呆了一刻便出去了。
坐在桌旁看书的百里星枢听得云天的脚步声去得远了,这才暗中松了一口气,之后又将目光放到手中的书页上,却是一个字也读不下去。
他索性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站起身在地上踱了几步,心情竟愈发烦躁起来,忍不住扬声叫道:“乌头!”
他叫完之后略等了片刻,却没有看到那个黑炭头的身影,心头竟生出了几分无名之火,又提高了声音叫了一声:“来人啊!”
这一次有人大声答应着跑到了他的房门口道:“启禀公子,属下前来听命!”
百里星枢看了看那人,面上立即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厌烦之色,便挥挥手叫他下去,自己气呼呼地走到桌边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仰头一口喝下,之后书也不看,竟一头躺到床上去了。
那个仆役被他怪异的行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连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只好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悄悄地朝院外走去。
云天远远地自院外走回来,见了那仆役的模样觉得奇怪,便走上前轻声问道:“这位小哥,你怎么这个样子自公子房里出来?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那仆役见了云天仿佛见了救星,连忙轻声答道:“我也不知道公子他是怎么了,他在房里叫乌头,可是乌头大哥出去办事了。于是我就进去听候吩咐,公子却什么也没说就叫我出来了,他还自己斟了茶一口气喝干了,之后也不再看书,竟然躺在床上睡去了!”
云天闻言沉吟片刻道:“公子这一路奔波劳顿,心里烦躁些也是有的,小哥你不必多想!待我进去在房门外候着等候吩咐,你就先下去吧!”
那仆役立即道谢,一溜烟儿地走了。云天转身凝神细听了一阵,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迈步走到百里星枢的房门口,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百里星枢面朝里躺着,闷声开口道:“是乌头么?你这臭小子竟越发地开始偷起懒来了!打量着我身边有了云天伺候,你自己便不再对本公子尽心了是吗?!”
云天在他身后“扑哧”一笑,轻声道:“公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昨日傍晚不是你吩咐乌头,叫他今日早些出去采买一些玩具果品和时新的衣物首饰等物,明日好带走的么?怎么今早便忘记了不成?”
百里星枢听到云天的声音,心中竟没来由地生出几分委屈来,半晌闷声道:“许是我老了的缘故,竟然真的忘记了这回事了!我…”
云天缓缓走到他身边,伸手扯开被子轻轻地盖在他身上,一边替他整理一边轻声道:“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你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哪里就老了?想是昨夜没睡好的缘故,一时忘记了也是有的!公子你就好生休息一会儿,乌头大哥一回来属下就让他过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