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亲爱的,怎么看个小说还看出眼泪了。”
看到自己男人回来了,罗晓芸赶快抹了抹眼泪穿鞋下炕,“洗脚水都凉了,我给你再加点热的。”
“不用了,我自己来。告诉我,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哎呀谁敢欺负我,你现在可是咱向阳寨的功臣,我是你老婆,谁敢欺负功臣的老婆,活的不耐烦了?”
“那你眼睛怎么泪花花的?”
原来,罗晓芸正看到小说中的一个情节。主人公萧长春对漂亮姑娘焦淑红说起他小时候的事情。一次严冬季节光着脚丫上街讨饭,被地主的恶狗咬伤,把饭桶打翻,他命都不顾,只想着往桶里捧小米粒。心疼得焦淑红泪流满面。
“哎呀,原来是替萧长春流泪,我还以为想起我的什么事情呢!”
“你和萧长春一样,都是硬汉子,都是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带头人。”
方明坏笑着调侃:“这怎么能一样呢,我是童男子,他是结过婚的。”
气得罗晓芸狠狠地捶了方明一拳“没法和你说!”
“不过,你和焦淑红却十分像。书中说她是东山坞最漂亮、最手巧、最有文化的姑娘。你看,你不也是咱向阳寨的村花,唯一的女高中生吗。”
“我可没有人家的本事。”说罢,拿起暖壶,给洗脚盆加了点热水。“看你喝的还不少,聊的挺开心嘛!”
说到喝酒,方明的心情又有点沉重。
虽然梁家骧没讲自己的情况,但方明知道他内心的痛苦。
像他们这些被下放的有污点的人,除非是有特别保密的情况,一般接收单位对他们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因为要时刻掌握阶级斗争新动向。
方明从老岳父那里得知梁家骧和妻子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在大学也属一对模范夫妻。但最近也提出了离婚,说是要和这个坏分子划清界限。
方明就想,梁教授说爱情就像烧砖。那梁教授这盘窑盘的也挺好,砖坯做的也挺好,防晒防雨,装窑,烧窑都没问题,怎么砖还是出事了呢?那只能是恶劣的外部环境,要么是狂风倒灌,让烟囱出不了烟,窑里的火燃烧不起来,要么就是高温设备被暴雨侵袭……
反正知道梁教授的家庭情况后,方明心里非常难受。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一直关心向阳寨的副业生产,得忍受多大的痛苦啊。
“媳妇,你知道砖是怎么烧出来的吗?”方明一边洗脚一边问爱人一个问题。
“你们今天不就是研究这个事的吗,我又没参加你们的讨论,我咋知道。”
方明郑重其事道:“烧砖和爱情一样……”
一想不对,人家梁教授是把爱情和家庭生活比做烧砖,我这把烧砖比作爱情,给弄反了,这怎么圆回去?
“烧砖和爱情一样先得选址,就是看对方人品,再就是盘窑,确立恋爱关系,再做砖坯,开始谈情说爱……”方明实在讲不下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就是烧好的一块特制砖,只能我来搬!”
“还是媳妇会总结。”
这边屋里窃窃私语,那边屋里也有动静。
罗晓光推开门,媳妇牛雪娥已经躺下。听到动静,便爬起来准备点灯。
罗晓光知道媳妇没有睡着:“不用点灯了,我马上上床。”
“黑灯瞎火的你能看见?”
“也是,可别钻错被窝。”媳妇最近心情不好,罗晓光想开个玩笑,让媳妇放松一下心情。
按照梁教授的烧砖理论,自己婚姻的这窑砖还是不错的,虽没有城里人的浪漫,但你想着我,我挂着你,过得也挺充实。虽然丈母娘时不时把烧砖的柴火抽走一些,但自己从不恨她,也许她灶中无柴,正等着做饭呢,自己再想别的办法补充点就是了。
可现在丈母娘不再是抽柴了,她要砸窑,这就激起了众怒,不但媳妇寒了心,自己的爹娘也不认这个亲家了,弄得自己心如刀绞。
烦心归烦心,但在媳妇面前还不能流露出来,于是便开了句玩笑。
“我还不了解你?别人拽也拽不进去,还会钻错?”牛雪娥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丈夫的心情,顺嘴也幽默了一把。
“老婆,你可真是一块好砖!”
床上传来两块砖的碰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