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娇娇也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许有德一直心心念念期盼的许老大,多少是个体面人,多少会拿点银子出来,意思意思,哪怕只有几两,那也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不曾想,竟然是想着一毛不拔?
一文不出?
许有德愣怔了一会儿,才道,“老大,你手头不宽绰,我们也知道,这些年没让你往家里拿过银子,可是你二弟伤成这样了,我们家公中没钱了,你老妹做枇杷膏的银子都拿了出来,我跟你娘棺材本都见了底,你不能不管呐!你在外面接触的都是体面人,就不能开口借一点吗?以后有了银子再还补上,救救急,你二弟……”
许老大低着头,一脸惭愧之色。
姚氏接口道,“爹,您说得有道理,我也是这样跟大荣说的,咱们家二弟是咱们家的顶梁柱,种地的一把好手,没有二弟,咱们家这个田地以后都怕种得没有这么好了!我们怎么样都要尽心尽力而为,让大荣出去跟同窗好友什么的张张口,谁家没有个难处的不是?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大荣也就去了,可是大荣的那些个同窗要不就说是家里困难,拿不出来,要不就是不在县城去其它地方高就去了,都不凑巧,没借到。”
“然后,主家那里我们也不好意思张口,因为刚刚在二弟出事之前,我们刚找主家预支下半年的修金,给大郎报了学堂的名,大郎现在都要学八股文章,准备考秀才了,他爹在家里教不了,他爹只是个秀才,主教的是十岁以下的孩童,算是启蒙班的,大郎的八股文章学问高深了,想送去邻县的一个大学堂好好学习,明年争取去参考秀才。大荣跟我说,原本大郎考秀才是光宗耀祖之事,学费不够,看能不能开口让爹娘支援一二,我想着,我们常年不在家里照顾,爹娘年纪大了,有那多余的银钱自己花费,养好身体也算是我们的一片孝心了,所以,就自己想办法,找主家预支了下半年的修金,这么一大笔学费,我们就预付了出去。”
“万万没想到,刚刚报了学堂的名,家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如果早知道的话,大郎这学堂就算不上了,也一定要把银子拿回来家里救救急。”
……
许有德听到考秀才,眼前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
若是平时,指不定多欢喜,儿子中了秀才,是他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
如果孙子还能中秀才,那他们老许家这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可是,此情此景……
许有德叹了一口气,“上学堂也是紧要事,银子的事情,既然筹不到,也不是你们不用心……”
许张氏早在旁憋了一肚子的气!
许大荣与姚氏说没钱的时候,许张氏就是一肚子的气。
“什么叫不是他们不用心?他们一文钱都不拿回来,这叫用心了?!我们在家里的乡下泥腿子都能借到银子凑凑急,他们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一催二催,三请四请的,都不回来人,现在尘埃都落定了半截了,好!回来了,你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把他们盼回来了呢,然后呢,一文钱也没有,你还说他们用了心,巧话乖话便宜话谁不会说?许有德,你是猪脑子吗?猪脑子都比你灵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