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抹身影在下人们的簇拥下渐渐远去,凌寂才觉得从手臂到胸膛僵硬的发疼,他紧抿着唇,久久而立。
深夜寅时,床上熟睡的人蓦然睁开眼睛,眼中毫无醉意,锐利非常。
她坐起身,皱眉揉了揉太阳穴。看来还是托大了,没想到古代这酒劲这么大,才喝了不到两坛就倒了。
醒神了片刻便利落的下床,拿起桌上的醒酒汤大口灌了下去。
扫了眼漏刻的时间,从柜子最下层拿出准备好的行头匆匆换上,直接绕过角门蹿了出去。
风越发大了起来,吹的树枝沙沙作响,卷起落叶翻飞。
寂静的夜将整座城市陷进沉睡之中,无人知道有个人疾行而过,如鬼魅般融入浓重的黑暗中。
黎素停在一座府的后身,打量了一眼围墙的高度,忽然腾身而起,几个瞬息间便站在了墙上,随即毫不停留,提气一跃连踏几处瓦片,最后落在一处屋子的房顶,所过之处悄然无声。
她沉下气息,让呼吸与心跳一致,整个人如老僧入定般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在计算着时间。
在今日行动前,她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踩点、观察、地形、路线,都在她脑子里。
暗杀,本就是她拿手好戏。
寅时一刻一过,长公主府侍卫换防结束。
黎素却没急着下去,闭着眼睛如雕塑了一般。她摸着脉搏数了十五下,随即豁然睁开双眼,身子如灵猫般蹿了出去,落地时轻的连一片落叶都未曾激起。
守夜的丫鬟靠在床角睡的直点头,黎素看了一眼便绕了开去。
她走到床头,抽出背后用布裹着的刀,以刀尖撩开床幔,看着床上熟睡的澄阳郡主,眼中狠厉之色尽显,却在动手前停了一下。
那双无悲无喜的眼眸骤然闯入脑海,让她不自知的犹豫了一瞬。
半晌,她无奈的一笑,摇头挥去脑中的劝诫,却也对原本的报复计划失了兴趣。
黎素看着床上的人,心道:你该感谢有个好哥哥为你说情,他如此慈悲心肠,我生受他大恩,不能至他的话于不顾。但活罪可免死罪难逃,我便给你个痛快吧。
想罢,她再不犹豫,眼中杀意淬然迸出,手起刀落,悍然割下澄阳的头颅。
而澄阳在前一秒还陷在美梦之中,后一秒便尸首分家,连死都毫无所觉。
收割人命,向来是黎素的看家本事。澄阳的尸体安然躺在床上,除了脖子上被切断的缝隙和喷出来的一床血之外,连头的位置都没变一下,若不仔细看,简直与睡着的人一般无二。
黎素做完活,再不多留。利落的收好刀,几步奔到窗前,顺着半开的窗子揉身蹿了出去。
一场行动,五天的准备,两刻钟的暗俯沉潜,一秒钟的格杀,行云流水干练而缜密,走时甚至连守夜的丫鬟都没半点察觉。
这简直就像一幕暗杀艺术!若放在前世,想必组长又会老怀安慰的请她喝茶了。
她一路疾行来到训练的湖泊,脱下夜行衣点火烧毁,又把刀扔进湖里毁灭证据,神不知鬼不觉。
做完这一切才回到王府,躺回床上,没用片刻便熟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