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为师刚入朝时家父赠于我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笔杆是上好的紫竹,笔尖是取黑狐狐尾的绒毛所制。我一直没舍得用,如今传你吧,就当是个念想。”
“师父……”黎素捧着意义非凡的毛笔,不知该说什么为好。
事实上,白阁老今天一整天的所作所为都叫她心头震撼,却无法言说。
白阁老挥了挥手,走到案前坐下,“你也不太感动,既拜我门下,总要给你些什么才好。”
黎素把笔盒盖上,仔仔细细的收好,走到白阁老对面。
经过一天的喧闹,老者有些疲惫,揉了揉眉心道:“你那首词……”
“嗯?”
“你给老夫解释一下,靖康耻是什么耻?贺兰山又是什么山?老夫自问对天下还算了解,怎的从未听过这些?”
黎素一怔,心脏砰砰狂跳,好似要跳出嗓子眼。
她抿了抿唇,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闪烁不定。
“这不过是我……”
白阁老一挥手打断她,“不想说就别说了,不要敷衍为师。”
黎素想了想,半晌道:“这不过是徒儿在梦中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事。”
她知道这么说实在难博信任,玄幻的简直就像信口开河。
可白阁老竟似并不气恼,还认真的问:“哦?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这首诗的出处又是怎样?”
黎素看着老者目光灼灼的眼,到底还是那一段金戈岁月。
北宋如何羸弱,徽钦二帝如何被俘,岳飞怎么从军,怎么一步步抵御外敌收复河山,又是在何种情况下作下这首诗,如何被十二道金牌叫回、蒙冤、惨死风波亭。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娓娓道来。
老者一直沉默的听着,到最后一双浑浊的眼竟红了起来,半晌,哀叹了一句:“智勇超群、遗风余烈,天下中兴唯此人尔……”
“老师……”
白阁老转头看她问:“你怎么看他?”
黎素想了想道:“太正。太正……不好。”
白阁老哈哈一笑:“不亏是我的徒弟。”半晌又道:“今日太晚了,你就在后院歇下吧,明日师父再给你上课。”
黎素称了个是,便跟小厮去了后院。
白府的人世代入阁拜相,如此重臣的府邸自然精致巍峨,黎素一路走来便觉出差别,相比这里,凌寂的王府简直就不值一提。
她暗暗记下沿途路线和藏身逃跑之处,便进了厢房。
好吧,这么做纯粹是职业病,脑子自动入档,她也不想的。
一番洗漱后躺在床上,才算长长的吁出一口气。
不知是不是认床的原因,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脑子里纷纷乱乱不知道想些什么。一下是凌寂清冷如月的样子,一下是怎么有机会弄太子凌御。
总之,在拜师的第一晚,她失眠了。直接导致第二天的授课迟到。
当她睁开眼睛时,白府已经开始张罗午饭了。
黎素手忙脚乱的洗漱一番,口里乱喊着:“怎么没人叫我一声啊!”
随后,连床都没来得及收拾,便冲去书房找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