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雉心头一动,想起神医曾说,他待自己特别,是因为她那个便宜老爹武安侯。
可她总觉得,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
沈青雉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迟钝性格,她曾怀疑神医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心思,毕竟这份温柔实在古怪。
可神医看她的眼神总是清澈干净,那绝非男女之爱。至少这一点,沈青雉还是能分清的。
“那就走吧!”她潇洒大气,与神医安步当车,一起去了摘星楼。
……
沈青雉吃多了酒,醉醺醺回府。她走起路来一摇一晃,而一张小脸也是红扑扑的。
“姑爷,大小姐回来了。”
楚倾玄面前摆着一套文房四宝,自打沈青雉和祈神医去了皇子府,他就心绪不宁。本想拿书法绘画打发时间,可他发现自己静不下心。
白纸铺陈在桌案上,已有数个时辰,可他始终没能拿起笔。
抬头看向过来通报的下人,他拧眉道:“她回便回了,与我何干!”
这话一出,一股子深闺怨夫的味道,酸里酸气,像陈年老醋在发酵。
下人一呆。“大小姐她喝醉了,姑爷您难道不过去看看?”
最近这段日子,楚公子分明很在意大小姐,两人算渐入佳境。
下人每次来汇报大小姐动向,都能看出他关心得紧。可今日又是怎了?好像也不单是今日,从前两天开始,这俩人就怪怪的。
“你说……她喝醉了?”楚倾玄皱眉皱的更紧了。
“是的,方才祈神医亲自送大小姐回来。”
突然室内升起了寒气,直叫下人心里毛毛的。楚公子这是怎了?怎么又不开心了?那一身低气压也太吓人了吧。
“呵。”他掀了掀唇,垂眸说:“只是喝醉而已,又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你下去吧,别来烦我。”
下人失语。
公子怎这般薄凉?这一刻是真有些为大小姐不值。毕竟如今,大小姐把他捧在手心里,对他的好有目共睹。
可这人的心,难不成真是石头做的?
大小姐那么用心,竟然仍是无法感化他,他竟如此冷淡无情。
下人神色越发复杂。
……
等下人一走,楚倾玄沉默了许久。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对她在意得紧。可就算他去见她,又能怎样呢?
今日,她对自己视而不见,甚至还故意闭着眼装睡。可一听祈神医造访,她立即精神抖擞,那欢喜殷切的热乎劲儿,如一盆冷水泼在他身上。
或许他该尽快离开侯府。以前在这里不招待见,犹如禁脔被她囚禁,但如今已经不同了,他人身自由,许多从前不能做的事情,现在都能做了。
“可就算离开,又能去哪儿呢?”
外人说他是战神府的大公子,然而继母苛待,继母生的两个弟弟也视他如死敌,父亲战神楚元帅对他不闻不问,那战神府从来都不是他的家。
“这样一想,我竟如此可悲。”他以手掩面,嗓音越发沙哑。又不禁撩开衣袖,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伤疤。
昔日沈青雉曾下令抽他八十鞭,伤口已愈合,长出粉嫩的新肉,可当时的疼,始终刻在他心上。
“既然没有忘,又如何要如此自甘下贱?”
锋利的言语像一把开了刃的刀,一刀又一刀地划开他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他眼底升起阴翳血色,半晌又勉强克制住那些残暴血腥的念头。
他寂寥地沉寂下来。
“……终究,是我奢望了。起了那不切实际的心思。她许是拿我当条狗,一时兴起逗一逗。”
而他,当了真。
……
夜深了、夜沉了……
沈青雉睡得迷迷糊糊,烈酒使她昏沉,也叫她睡梦中身体发热。
她出了许多汗,这灼热害她即便睡着也不安稳,踢开被子不停翻身。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轻轻碰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