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烫。
楚倾玄忧心忡忡,轻轻碰了一下她额头,又迅速收手。
“你之前坠下悬崖,昨晚后半夜又开始下雨,恐怕是……”因外伤,再加上淋雨,才发了高烧。
沈青雉脑子有点糊涂,但这一刻靠在他怀里,不愿起来。
可能人一生病就容易脆弱,而且甭看她烧得厉害,但骨子里冷的直哆嗦,牙关直打颤。而他身上很暖和,他是湿冷山洞中唯一的热源。
发现她身体在发抖,楚倾玄沉默许久,才面无表情地收紧了臂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他脖子变成粉色,绯红热气爬上了耳根,整张脸都酡红起来,那脸上温度恐怕比正在发烧的沈青雉还要烫,却偏要故作镇定,强装冷静模样。
沈青雉埋首他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清苦的中药香,又像是糅合了一丝清爽沁凉的薄荷,仿佛一壶醇酒,使她熏熏欲醉。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沈青雉越发昏沉,她支撑不住地闭上眼。
昏迷前,她好似听见他在说——“别睡,沈青雉,睁开眼,不要睡……”
但她撑不住了。
……
再次醒来时,沈青雉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黄泥土炕上,老旧的横木房梁在漏雨,这屋子像水帘洞一样。
炕头上摆着几个用来接雨的盆子,而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她有点发懵。
“这是……”头痛欲裂地坐起来,四处环视了一圈,低头打量自己,险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吱呀一声,湿冷的风从外面涌进来。
她循声一看,发现楚倾玄一副农户打扮,脸上的面具已经摘了,披散的长发挡住右半张脸的伤疤,他身上穿的同样是粗布麻衣。
可那俊美的面容,便是一身清贫也掩不住月华似的高洁。
“这里是……”她困惑地问。
见她醒来,楚倾玄如释重负。
“京城十里外的兴阳村,你已经昏迷三天了。”
三天前,山洞中,沈青雉昏迷后,体温持续升高,她像团火一样。
那些黑衣人故布迷阵,引走侯府下崖搜救的人手,他无法与侯府汇合,只能尽量避开黑衣人,带着沈青雉一路逃,兜兜转转来到这个小村庄。
发现她唇色很淡,燥热干裂,他拿起豁口的粗陶被子,帮她倒了一杯水。
“谢谢。”沈青雉接过,不知怎的,就觉得有点别扭。两人好像还从未这么相处过。
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白开水。
楚倾玄留意着她,趁她不注意多看了她几眼,等转身时,他才无声地长吁了一口气。
这三日,他竟久违地体验了一遍担惊受怕的感觉。
似乎怕她撑不下来,怕她死,明明从前最恨她的人是他,明明从前他几乎时时刻刻恨不能弄死沈青雉。可心境竟发生如此之大的转折。
“那个……”沈青雉偷瞄他背影,发现他身形一僵。
“你应该饿了,稍等一下,我去拿些东西。”
他笔直往外走,没回头看她。
沈青雉愣了愣,又仔细琢磨琢磨。
“他竟然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