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幽暗的高级餐厅，看起来就像个极好的接头场所，阴谋诡计天然就和光线对着干。

这让爱德华实在是不大适应，作为穿越者，他上辈子吃饭对餐厅的唯一要求就是，灯光一定要明亮。

色香味，色香味，色排在第一，不色那还能叫中国菜？

可是再好的卖相，在一盏鬼火似得灯光下，也好看不起来，当然这是情调的象征，可某人还是觉得，吃饭主要是嘴巴和鼻子的享受，昏暗的灯光实在让任胃口全无，除非是一边吃一边彼此摸大腿什么的……

他麻利的切着烤羊排，嘴里轻声道：“情况就是这样。我觉得这可以是个机会……”

“你是想让怀特·海德成为斯坦福校方指定的律所，用来和弗兰克林打官司？”所罗门忍不住笑道，似乎在嘲笑爱德华的不切实际。

“为什么不呢？”爱德华反问。

“那么从这件事情中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或者说你想要什么？”所罗门反问。

“我想成为弗兰克林的代理人，当然我不会亲自出面给他辩护，但我要确保我有能获得这个资格，至于弗兰克林自己这边，我自己都能搞定。”

“wow”所罗门轻轻的惊呼“那么，告诉我，你有什么把握，能够说服莱曼校长选择我。好吧，怀特海德律所的名头是够了……，但是也有负责西海岸的合伙人啊……那个家伙各方面都不差，莱曼校长和他肯定也挺熟悉，所以他为什么会选择我？”

“我没啥把握，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我想，如果你出面，那么莱曼校长肯定是会见你的，并且考虑到你的实际分量……”爱德华干脆放下刀叉耐心说。

大约讲了五分钟分钟后，所罗门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杨先生，你可真让我吃惊，虽然异想天开，但我觉得似乎也不是不行……所以，请稍等。”

所罗门按铃，服务生幽灵般的出现，所罗门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后，后者立刻离开。

两分钟后，服务社再度出现在两人面前，身后还跟着个嘴角边有番茄酱和奶酪痕迹的年轻人。

“约翰，现在立刻联系斯坦福的莱曼校长，就说所罗门·布隆海姆非常冒昧的想要拜访他……”

“是”后者领命而去。

“我说，这是不是也太急了？我们在菲尼克斯，现在飞旧金山的机票不多，而且到旧金山后再坐车到阿尔帕罗多也得将近一个小时，那都得明天凌晨了吧……”

“这不是问题，你听我安排就是”所罗门挥挥手，示意这是个小问题。

“真的是很失礼啊……”所罗门有些苦恼，“没有提前预约，而且时间又卡得那么死，这真是……但愿那个家伙不会因此给我脸色看……”

“我说……”爱德华有点费解“我们……美国人，不是一直都不讲究这种所谓的细节性礼仪吗？老欧洲坚持的那套在我们看来不都是笑话么？”

“年轻人啊……这就是上流社会和主流社会的区别，当时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会，必然会出现阶层的分化，那么高等级阶层靠什么来和低等级阶层划清界限呢？当然就是靠这些不可言说的无法从主流媒体上看到标准答案的，又无处不在的规矩喽？至于你说主流媒体嘲笑老欧洲……”

“这很正常”所罗门喝了口红酒，继续道“我们的国家和老欧洲不一样，我们拥有庞大的中产阶级蓝领人权，媒体当然要挑他们喜欢说的讲……再有，如果不嘲笑下老欧洲，这群混蛋可是真会仗着这些所谓的礼仪在我们面前抖那可笑的威风的！真是讽刺啊，他们的城堡在镀金时代就被拆到我们国家，他们的贵族后代女性很多也成了我们国家暴发户的妻子，我就不是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还能维持这么好的自我感觉？”

“也许是自我麻痹自我欺骗？”爱德华耸耸肩，含糊不清的说道。

这里的迷迭香烤小羊排还真是美味无穷，在爱德华看来几乎是比得上前世的阿凡提烤串了……

“大概是吧，老欧洲至今还不愿意承认，世界的中心早就转移了，以前曾经是希腊是罗马是巴黎是维也纳，但现在就是伟大的新大陆上……真是可笑极了，老欧洲总是不自觉的带着优越感在看我们……我们何尝不是这样看到他们？如果没有马歇尔计划，真不知道这片废墟会如何再度被建设起来……”

“……可是……”爱德华有点担心的问道“我们这样去找莱曼校长，他会不会接受呢？”

“怎么，刚才不是说的条理很清晰，怎么现在怕了？”所罗门笑着问道

“刚才只是我自己的构想，我知道你很厉害”爱德华承认“说起来，你应该是我到目前为止认识的最厉害的人了……这不是奉承。而且说实话，我很感激你对我的……”

想了半天，他支吾个词出来“仁慈……”

“仁慈？”所罗门哑然失笑

“是的，按照你的身份和体量，是有足够能力一巴掌拍死我的，但你没有……这点我很感激，真的……”

“然后你感激的方式就是不断的拉我给你做背书”所罗门笑得很开心

爱德华却有点脸红“这，这……”

“哈哈，开玩笑的，但这也是个小小的测试，如果你刚才真的一本正经的向我分析，我们彼此‘合作’是会多么的双赢，那我就会在心里调低对你的看法……”

“为什么？”

“因为你会脸红，会说不出话，这说明，你至今还存有人性……人性在我们现代的语汇里不是个好词，通常指代优柔寡断，不够杀伐决断，甚至婆婆妈妈，甚至带着女性特有的仁慈……”

“难倒不是？”爱德华苦笑，这可是他穿越来的切身感受啊，这个国家的人际关系本质上是冰冷的，讲求实际利益的，人性确实不是个好词。

“但人性是奢侈品……我们能够发展如此迅速，当然是因为我们现实，我们实际，我们以结果为导向，我们不会在乎结果以外的东西……就像你曾经说的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这真是至理名言。”

“合众国能够成为首领，当然是因为我们人性不够，而兽性……老实说，是多了那么点儿”所罗门也放下刀叉认真的解释。

“正是因为少，所以才珍贵，所以才可以成为奢侈品。我的圈子里不缺乏没有人性的家伙，实际上我也喜欢用他们，一方面我自己就是这类人，其次，没有人性的家伙操控起来非常方便，只要你开出足够的价码，他们会办妥一切你想要办妥的事情……”

“你以为我要批判这点嘛？”所罗门问道

“坦白说，我对此有点，有点无法接受……”爱德华说的很慢

“是的。但你要明白，人性其实也是一种成本，是一种无关紧要的成本，对于穷孩子来说，抛弃这东西就能让成功的机会大大增加……不是每个穷小子都像你这样，有个天生的好脑袋并且恰好赶上能考入好学校的时代……你看拉里·弗林特。”

“这家伙疯疯癫癫的，为什么这样，因为在他的早年中，他肯定干了不少违背人性的事情，他的内心承受不住，所以就半真半假的疯了……艾德，但是你想过没有，为什么抛弃人性可以获得更加快速的成功，但我们的基因中依然会维持着人性的底线呢，或者所，在漫长的社会进化中，人性应该是被直接‘消灭’掉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