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小时终于跌破了36度。

顾卿卿又测量了一次口腔温度，已经上升到36.2，恢复到几乎正常的水平。

等体温到36.5时，顾卿卿取下了所有的针。

“送他回宿舍吧。”

为了科研人员更好的工作和休息，大邱山也建了宿舍，布置得十分温暖舒适，像森林中的小别墅。

躺到温暖的床榻上，顾琛的意识终于从黑暗中游离出来。

他做了一个梦。

梦到他带着顾倾和小九进了华科院，他梦到自己每天在兢兢业业搞科研，顾倾就想着法子带小九出去捣乱。

他看着小九从小小一个小姑娘，慢慢长大，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美人。

她活泼、灵动，生气勃勃，像一泓甘泉，滋润了每个干涸的灵魂。

心中的悸动就像春天播下的种子，终于在夏天生了根发了芽，并在秋天开了花结了果。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缺陷，小姑娘从小就缺少普通人的感情，更不要提男女之情。

有一天，他终于没忍住，编了一本教程，名叫《爱的练习册》，他试图用科学的方法教会小姑娘谈恋爱。

当写下书名那一刻，头一次，他红了耳根子，血液烧红了他全身皮肤，他感觉到了自己的龌蹉与隐秘不发言说的爱意。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顾倾走进了他的书房，拿起那本书名未写全的书。

笑眯眯地翻看。

“哥，这是你写的吗？能借我用一下吗？”

至今他都记得顾倾那时看他的眼神，那也是头一次他从这个亲弟弟眼中看到那种眼神。

那是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不容许任何人染指的独占欲。

他下意识地问：“你拿这个做什么？”

顾倾依然笑看他，“小九不懂爱，我想教教她。”

心里像被雷霆击中，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是愤怒的，可在顾倾出门时说那句话时，他心底掩藏的所有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了。

“小九很喜欢敬重你这个大哥，这么龌蹉的事就交给我来实验吧。”

他说出这句话的表情就如儿时，每次上头要拿小九做实验时，他说的话一样：“小九还小，身体还没长好，数据不稳定，你们用她做实验，不如在我身上做……”

当然，没人知道，顾琛用几乎同样的说辞，从顾倾身上分担了多少次人体实验。

后来，有了1314实验室，再后来，随着实验的推进，不知道哪个步骤出了问题，小九跟顾倾闹到反目。

顾琛知道，1314实验失败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过那么一秒的庆幸，自己没有以身试法来做这个爱情实验。

因为他发现他竟然承受不住小九的厌恶。

再后来，1314实验室被毁，GF9决裂成两派，他护着顾倾离开了华国。

第一次，他们离开了从小养大的小姑娘，也无数次想回来将她掳走，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将她关在他们能看得到的地方。

但显然，这种违背小姑娘意愿的事情他们做不到。

他们开始了在海外的飘摇。

随着身体发病，他们的灵魂也跟着干涸，顾倾病得很重，越病重，他越偏激，就像是想要完成死前的心愿似得，对小九念念不能忘。

这些年，他是看着他是如何挣扎着过来的。

而他自己，只是将自己的感情埋得深一些，再深一些，深到他自己都快感觉不到……

但那个小姑娘已经成为他最宝贝的东西，神圣不可侵犯！

梦境里，顾琛感觉到手心一丝温热，像是小姑娘安抚。

顾琛终于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