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打破脑袋也没有想到,修桥这个事情会如此复杂,居然还带着历史遗留问题,难怪林有田能那么理直气壮。
“但是桥修好了,最受益的是我们啊。”他不愿放弃。
“正因为只有我们受益,桥才修不起来啊。”李长生回道。
祁同伟沉默了,脑子里一阵分析,好不容易理清了逻辑。
许村和紫溪有仇,修桥只对紫溪有好处,却要占许村的地界,人家肯定不会答应啊。
除非能和许村化解恩怨,并且建立共同的利益,才有可能行得通。
或者,按照两年前的方案,由县里和乡里出钱来修,可现在地方财政那么困难,他们肯拿钱出来吗?
想到这里,祁同伟不禁有些泄气,耷拉下了脑袋。
李长生看他那个样子,安慰道:“小祁领导,你也不要难过,这不是你的错,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桥修不了,我们可以修路,不要搞得太好,土路是现成的,上面再铺上几层砂石就可以凑合着用了,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可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还是要绕很远的路。”
“权宜之计嘛,至少确保能把茶叶送出去。”
“算了,我还是再想想吧。”
祁同伟本打算在这次会议上,利用林有田破坏修桥这件事,彻底将其架空。
可惜他对事情来龙去脉了解的不够充分,没有达到预期效果,充其量只算是把林有田的威信削弱了一些。
不过即便只是削弱,意义也是很大的。
至少让一部分原本站在林有田那边的人,思想出现了动摇。
其中最关键的人物,便是会计林守业。
林守业开完会,回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燕子,三叔村主任的位置,怕是要坐不稳了。”
他媳妇李燕大吃一惊:“守业,咋了?”
“今天这个会,差点打起来,本以为乡里派下来的祁干部,只是年轻,性格急躁脾气大,没想到下手这么狠,把马宝贵和张秋香都撤职了,还和三叔彻底撕破了脸。
要不是三叔运气好,我估计,今天祁干部打算连他也一起撸了。”
“那你没事吧。”李燕对他们不感兴趣,只关心自己的男人。
“我暂时是没事,不过祁干部在会上提到了查账,把我吓得不轻,好在后面扯到修路的事情上去了,算是涉险过关。”
“守业,我看你这会计不能再干了,万一哪天祁干部又想起来查账怎么办?”
“现在不干有啥用,假账都已经做出去了。”
“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做假账,不要做假账,你偏不听,好处都是林有田的,到头来却是你背锅。”
“那我有什么办法,人家是村主任,又是我亲三叔,我推的掉吗?”
“那怎么办,就等着祁干部来查你?”
“现在看来,乡里的传闻恐怕是真的,祁干部的后台在省里,比三叔硬多了,估计三叔不是他的对手,被撸掉是迟早的事。
实在不行,我以后跟着祁干部混吧,如果三叔敢让我背锅,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把他的老底都揭了。
燕子,你和老支书沾着亲戚,要不我们去求求他老人家,让他在祁干部面前替我说几句好话?”
“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李燕赶紧换衣服:“守业,多亏你考虑周全,昨天让我也跟着老支书去送茶叶,总算多了个周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