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吼声结束后,贺小石抬头望去,赫然看到牛铁柱身后的巨大黄牛虚影,正缓缓没入他的体内,而李平之的身体,正挂在牛铁柱的拳头之上。
牛铁柱的周围,是数十张枯黄的碎裂的符纸,符纸之上画着让人一眼望去,便会头昏脑胀的符文,正是蛮鬼宗最强大的手段——符篆。
这些符篆虽然毁了,但是依然流淌着强大的灵力波动。
很难想象就在方才,牛铁柱遭到了怎样的攻击。
-?-?-?-?-?-
贺小石和孙黄,跌跌撞撞的来到牛铁柱身前,看着李平之。
李平之快不行了,他的灵海已被牛铁柱的拳头砸穿,整个身体更是倒挂在牛铁柱的胳膊上,鲜血如水般流出。
然而,李平之惨白的脸上,却是一片安宁。
“大力牛魔族?”李平之低着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被拳头砸穿的胸部,有些吃力的问了一句。
牛铁柱没有说话。
“能不能把我放下来?”李平之用手擦掉嘴角的血沫子,又问了一句。
牛铁柱还是没有说话,但还是将李平之轻轻地放到了地上,然后将拳头缓缓地抽了出来。
李平之英俊的脸庞,扭曲成了奇怪的模样,斗大的汗珠如雨般洒落,然而他没有痛呼,死死咬着牙齿。
“我要死了……你们杀死了莫翠屏,也快要死了,”李平之神经质的笑了一声然后目光望向远处昏迷的陈世雄,然后仿佛一条受伤的狗般,朝着陈世雄缓慢爬了过去。
身后留下一条血色的小路。
李平之拼命的呼吸着,边爬边说道:“我出生贫寒,所幸父亲胸有抱负,并遇到了陈叔叔,生活越来越好……我的童年过得无比的快乐,我最喜欢陈叔叔给我和姐姐做的跷跷板。我一直以为会永远的快乐下去,然而有一天,我的父亲因为他的理想,被他爱护的人割去了脑袋,后面陈叔叔变了,将我们从家里赶出,我们受了太多的罪,最后母亲被强盗掳去,姐姐不知所踪,只有我被师尊看中,带到了宗内。”
“师尊对我很好,教我修行,护我成长,甚至不惜花费代价助我进阶,我以为老天终于开眼,然而有一日,我突然发现师尊只是看中了我特殊的灵脉体制,打算一旦有所成后放血炼药,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在师尊眼里,我只是一头猪猡,待养肥的那日,便是被屠宰的时节。”
李平之一边爬,一边声音悠远的回忆着:“前几日,师尊让我来欣悦郡调查柳师弟的死因,我便知师尊快要开刀宰我这头养了多年的猪了,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能见到陈叔叔,让他痛苦,然后灭掉关于他的一切,那么我便自爆,猪也有反抗的权力不是?”
说到这里,李平之终于爬到了昏迷的陈世雄跟前,他用满是鲜血的手摸了摸陈世雄苍老的面容,声音无悲无喜的继续说道:“等到我见到陈叔叔,看到他风烛残年的模样后,看到他在我手中苦苦挣扎的模样后,我突然发现我的仇恨,并没有那么的浓烈,我唯一想到的是我家那个陈叔叔做的拙劣的跷跷板。”
“但是我还是想杀了他,为了我曾经受过的苦,为了父亲,为了母亲,更为了那个被他毁了的家,但是现在似乎没有力气了。”
“能不能求你个事情,我有一句话要问陈叔叔,求你让他清醒过来,”突然,李平之抬头看着贺小石恳求道。
“他早就醒了”,贺小石淡淡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陈世雄睁开了双目,然后艰难坐了起来,他的目光望着不久前男孩儿昏迷的方向,脸上是无尽的悲伤。
片刻后,陈世雄看向如同快要死亡的狗一般趴在自己身前的李平之,声音颤抖着说道:“你问。”
李平之突然莫名笑了起来,笑得口吐血沫,笑得胸脯血流如注,笑声戛然而止,他看着陈世雄,认真问道:“陈叔叔,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现在后悔吗?”
陈世雄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两滴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渗透而出:“平之啊,你知道吗?你母亲我早就从强盗手中救了出来,她去年才病逝,你姐姐已经和郡城首富的公子结婚了,这些我都没有机会和你说,你没有给我机会说……我错了,我很后悔,我很后悔,对不起,平之,真的对不起。”
“我错了,我错在不该想着拯救那些乞丐贫民,我错在迷失在功名利禄之中,我错在……”
“我错了……”
陈世雄不断的在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呢喃着。
然而李平之早就失去了生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陈世雄说的话。
求花花,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