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到弘昼脸上的变化,笑道:“你别吃心,是头晌有个太监去外城传旨,碰巧在崇文门遇见了,回来奏给了朕。”
弘昼听了,虽不能全信实皇上的话,也觉得心下稍安,说道:“臣弟进来就是为了向皇上奏明此事。”遂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毫无保留的向皇上和盘托出。
乾隆静静的听他说完,柔声说道:“老五,你处置的很好,小吴的事让你费心不少。”
弘昼正要客气几句,乾隆摆说止住了他,说道:“你一会回府时,带个宫里的画师回去,不拘找个什么由头,给姓何的画一张像,明日进宫时给朕带来。”
“然后让他二人依旧回城外庄子,让姓何的不用做别的事,每日只专心练习弓马骑射。还是以一个月为期,到时再作理论。”
“臣弟遵旨。”弘昼口中应道,心里却猜不透这个思虑深远的四哥又动了什么心思。
乾隆此时却转了话头:“崇文门税关上那些个混账,朕早就想整治他们了,只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没腾出手。”
“这些杀才倚仗着为内务府征税的名头,对百姓敲骨吸髓,对富户讹诈豪夺,甚至对官员也不放过。”
“你大约也听说过,先帝爷时,山东布政使陆养浩来京述职,崇文门税关上竟让他为随身带的行李交税!陆养浩是个清官,一贫如洗,交不起税,只能把行李寄放在城外,只身进城。”
“进城后,寻到朋友处借了衣被,才得以安身。这件事,后来成了笑谈,百姓们私底下都把崇文关叫作鬼门关!”
“有人还作诗嘲讽,‘生不愿封万户侯,但愿一管崇文门’,咱们皇家背着骂名,却不知道有多少银子养肥了这些个黑心混账!”
乾隆越说越气:“老五,你回府后,即刻差人去内务府传朕的口谕,即日起,崇文门上单人,独骑,私人行李衣物,严禁征税。在崇文关上张榜明示,违者严惩不贷!”
“臣弟领旨。”弘昼瞧着皇上气色不对,连忙应道。
乾隆犹自愤愤难平,恨恨的说道:“这个崇文关,朕早晚裁了它!”
弘昼赔着小心,轻声道:“皇上,崇文门这起子混账着实可恨,可若是真的裁了它,内务府一年就少了几十万两进项……”
乾隆突然“呵呵”的笑了,笑得弘昼莫名其妙。
看着弘昼诧异的眼神,乾隆说道:“老五,你是不是以为朕气糊涂了,在说气话呢?”
“告诉你,朕没糊涂,也不是在说气话。在京城门口收点子入城税,在老百姓身上搜刮剔厘,那是耗子扛枪窝里横,算什么本事?要收税,就到海关上收去。”
“你看着,等朕把海禁全开了,让各国商船自由往来通商。到那时,货物进出收上来的税,比崇文门的进项十倍还不止。”
“既能把夷人的银子赚进来,又能富了百姓,国家还能得实惠,不比在崇文门弄得怨声载道强多了?”
“皇上,”弘昼试探着问道:“这是上次没说完的事,莫不是圣意已决,不需要再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