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视线落到箭壶上,从里面抽出一支箭。
箭羽是她帮着江禅机给每支箭换上的,听说是从房东大婶那里得到的羽毛,不过她没帮上什么忙,因为江禅机的手比她还要灵巧,粘贴羽毛之类的细致活儿都是他做的。
箭在握在手里,似乎也产生了某种即视感,与触摸弓的感觉很相近。
这时,走在前面的江禅机和梓萱同时停住脚步,停得非常突然,而她跟得又紧,如果不是身体本能地往旁边小跳一步,很可能撞到他们。
走到学校了吗?
她看了看周围,确实快到学校了,但他们为什么不走了?
江禅机和梓萱同时转头,后者虽然看不到她,但与前者的脸上同样都是犹疑与尴尬。
怎么了?
生什么事了?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色,像是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就连梓萱那么聪明且伶牙俐齿的女生都迟迟无法开口。
她的视线越过他们,看向校门口的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中年女性,是她母亲,显然是来找她的,显然是在等她。
陈依依的母亲等在校门外附近,而她暂时没看见他们,因为周围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相同校服的女生,只有她这个中年女人很显眼。
原来如此。
他们是看到了她母亲,所以停下来,他们知道她母亲看不见她,如果这时调头就走,可以避免她与母亲的碰面,但他们不知道这样做是否合适,因为那毕竟是她母亲,所以他们在犹豫,他们不知道是应该鼓励她去相见,还是劝她不要去见,以免勾起她的伤心事。
“依依,如果你不想见的话,咱们就绕道走,或者给路老师打个电话,请她开车出来接一下咱们。”江禅机说道。
她母亲虽然看不见她,但肯定能认出江禅机和梓萱,毕竟他们的特征相当鲜明,很容易辨认出来。如果他们继续前行,肯定会被她母亲拦住。
这时,反倒是陈依依看得开。
“天天绕道么?还是天天请老师开车接?”她简单地说道。
确实,他们能躲得过一时,能躲得接下来的两年多时间吗?
如果她母亲天天来这里堵他们,他们难道要一直避而不见?
不要搞错了,错的并不是他们,为什么他们反而像是心虚的一方?
当然,她知道他们是为她着想,考虑到她的心情,想给她更多的时间缓冲,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咱们走吧。”
她把箭插回箭壶,大步向前走去。
江禅机和梓萱对视一眼,心情都很复杂。
他们对她母亲的观感差到极点,事到如今干嘛还要过来找陈依依?因为她在贵族学校上学,觉得她有利用价值,所以厚着脸皮来乞求原谅?
但另一方面,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又实在不方便开口劝她和父母一刀两断,毕竟血浓于水。
明知道接下来的事肯定会很尴尬,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同学的围观,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不能让陈依依独自面对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