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治疗费用马上就没了,老家那边迟迟没有打钱过来,女人猜到肯定是父母公婆已经借不到钱了。
她强忍着悲哀,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跟丈夫聊着家常。丈夫为了养家,去打工的时候得了这种病,打工的地方是个小作坊,老板也没钱赔他们,更没有给工人买保险。
出事以后,就直接逃到外地去了,找不到人一分钱都没给,还是她娘家和婆家砸锅卖铁凑了一部分钱送他来城里的大医院治病。
“白米饭就……很好,我不喜欢吃菜,不如家里……做得好吃,等存在医疗卡里的钱……用完……咱们就回家吧,不治了……我想看看老家的稻田,看看天边的云彩和夕阳……”
男人气喘吁吁地说道,他看着把妻子拖累得这么惨,不忍再给家里添麻烦,因为知道这病根本就治不好。
看着病房里其他病床上的病友们一个个地被盖上白布拉走,男人知道这也将会是他的结局。
对于生死他不得不接受,但对父母和妻儿,却有万般不舍与愧疚,本来赚钱养家的年纪,却抛下身上的重担做了逃兵。
“……好”
女人低垂着头用筷子拨弄着食盒里的米饭,默默地落下泪来,她知道就算想治也没办法再继续治下去了,借了亲戚们那么多钱,人家也得生活,渐渐地都不再借给他们了。
昨天她悄悄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也是这个意思,亲戚们都没钱借给他们,家里没钱了,凑不够下一期的住院费了已经。
本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丈夫是个聪明人,早就看穿了,不然不会突然主动提起要出院的事。
他并不是自私自利的人,家里的情况也猜的差不多,没有犹豫直接决定放弃治疗。
夫妻俩谁都没有说话,生活的重担巨额的医疗费压垮了他们,最后还落了个人才两空的结局。
但她不后悔,人能多活一段时间也是好的,女儿懵懂无知的年纪,喜欢跟她爸爸黏在一起。
而她这胎怀相难看,没钱做产检,总感觉肚子里的孩子过于安静了些。
女人温柔的抚摸了一下肚皮,轻轻地拍了拍肚子,眼神里充满了宠溺之色。
算起来老二已经在肚子里待了八九个月了,早就到了预产期,但迟迟没动静,她也拿不出钱去做产检,只想等生的时候让医院的医生给看看。
一家三口在那里默默地吃饭,七七皱着小眉头若有所思。
张元士看得更是胆战心惊,手上不自觉的摆好姿势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他看到一团阴森森的煞气围在那个女人身边,那是婴灵产生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怀的是个死胎,但那女人好像并不知道,还满脸柔和地抚摸鼓起来的肚皮。
那团黑漆漆的阴煞之气仿佛也注意到了他们,停靠在女人肩头不敢动弹。
七七小手飞快地捻了个诀朝着女人的肩膀打去,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那团黑色的煞气慢慢扩散,组成婴儿的轮廓。
是个小婴儿,紧紧地靠在女人肩膀上不敢动,而女人仿佛感到肩膀不舒服,把手上的饭盒放在一边,开始不自觉的捶打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