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哪颗星星?”霍诺利亚问道。
阿提拉指着离月亮最近的一颗。
“那就记住了,等明天你回了匈奴部落,看到那颗星星,就要想起我。”霍诺利亚道。
“我会每天看星星的。”阿提拉认真道。
“下雨天不用。”霍诺利亚摇头。
阿提拉认真地点头。
“这个戒指拿着。”女孩递给他一枚图章戒指。
“这是什么?”阿提拉歪头。
“结婚信物,我也有一只,”女孩道,“等我想和你结婚的时候,我会让人越过多瑙河去大草原,带着黄金和我的戒指,你看到戒指,就过来娶我,好不好?”
“嗯。”少年用力点头。
“好,现在把衣服脱了。”女孩解开自己的衣服。
“啊?”
“皇兄总说为了联姻,我一定要保持纯洁的身体,但我不会联姻,所以我不用听他的。”
(别误会,后面的内容不仅各位没看到,路明非也没看到)
……
罗马城,巨大的言灵领域笼罩这座城市,城外圣堂国教骑士团几近全灭,水银的河流蜿蜒。
高大的龙人伫立在那里,他三度被这些英勇的屠龙者们推入水银河又爬出来,身后的龙翼早就被腐蚀干净,鳞片大半从身上脱落,血肉蚀穿后能看见内里金色的骨头。
美丽的女人走出城,她已经超过了三十岁,不是混血种,没有血统优势,所以眉眼之间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只有一头长发在阳光下依旧火红美丽。
她走到龙的身前,现在他又要比她高出许多了。
她伸手想要抚摸他,龙却后退一步,以免自己身上残留的水银和龙血伤害到她,只是向着她伸出一只爪子。
他一只握着这只爪子,哪怕是和圣堂国教骑士团的战斗中也从未有一刻松开。
他缓缓松开爪子,漆黑鳞片覆盖的掌心上躺着一枚完好无损,一尘不染的图章戒指。
她拿起戒指,在他的面前戴上,泪痕无声无息地滑下,轻声道:“永远在一起。”
“再也……不分开。”芬里厄用嘶哑的声音续上后半句——他的嗓子、气管和肺部都在水银河里受到了腐蚀。
……
匈奴王大帐。
霍诺利亚把从龙兽身上提取的专门针对于龙的毒药撒进酒里,酒是翡翠般的颜色。
芬里厄抓起酒喝下去,好像里面没有下毒,好像里面下的不是毒。
他面前美丽的女人低垂着头,身躯颤抖,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另一只手,握着那套在手指上的图章戒指,泣不成声。
……
幻境一点点消散,路明非眼前逐渐变回昏暗的土石地下空间。
“请停下吧。”
被他稳固着灵魂的女人用生涩的汉语道。
“谢谢您,但是已经不必了。”
霍诺利亚看着路明非,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她知道自己能恢复记忆,能到现在还没有消散都是因为她。
路明非沉默着收回手掌。
她说得没错。
灵魂经历如此改造和折磨,就算是路明非也救不了她,刚刚他所做的一切也只是尽力延缓罢了。
当然,如果她愿意,路明非也完全有能力让她继续以这种扭曲畸形的灵魂生存下去。
但这样其实已经很难叫做活着了,扭曲畸形的丑陋灵魂,连尊严都不复存在。
路明非试图沟通天书,但得到的结果是没办法——能让这样的灵魂归复原装,连阳神境都未必可以做到,只有大罗境出手才能让她恢复。
没了路明非维持,霍诺利亚的灵魂开始以一种极为迅猛的速度崩溃。
“阿提拉。”
她抬起头看着芬里厄,眼睛亮晶晶的。
她知道芬里厄的真名,但是她还是更喜欢叫他阿提拉。
仿佛这个名字只要一出口,时间就会某种神奇的魔力被拉回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晚上的凉风吹起头发,两个人在葡萄藤下嬉闹,远处有虫鸣。
“霍诺利亚。”芬里厄眼中流露出深切的哀伤。
路明非头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一样的龙王表现的如此安静而又哀伤,好像他在一瞬间变成了大人,用成熟当作西装,领口笔挺地去赴一场迟到的重逢。
“有戒指吗?”她问道。
芬里厄张开嘴,蛇一样的舌头吐出一枚图章戒指,表面银亮,一面映出龙,一面映出人。
霍诺利亚吃力地站起来,戒指戒指戴在手上。
路明非不着痕迹地微微偏移一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想要上前的夏弥。
“真漂亮。”
霍诺利亚抬起带戒指的手欣赏,在亮银的金属面里看到了自己,看到了芬里厄,看到了月亮旁边最近的星星,看到了有个男孩小心翼翼地拉住她的衣角。
她露出孩子一样欣喜的笑容,好像戴上一枚戒指,就戴上了失去的欢喜。
她静静地软倒下去,贴着芬里厄的身躯,一寸寸地向下滑,最后靠坐在他身上。
芬里厄把巨大的头颅低下,伸到她的面前。
她抚摸他脸上面具般的骨突,像是抚摸一面墙,也像是撩起一捧清澈的湖水,然后又轻轻亲吻他的面颊。
“结婚了哦,”灵魂溃散,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手掌从芬里厄脸上滑落,听见自己说,“永远在一起……”
芬里厄把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以君主般威严,孩子般哀伤的口吻说。
“再也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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