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的耳边似乎听见了云板声。
她堪堪回神,抬手扶正了鬓边的烧蓝点翠簪,片刻,似乎觉得不大合时宜,便又取了下来。
“万岁爷不在京,还不知道发丧是个什么样的章程,递了牌子进宫,我去给额娘请安……只是奠仪等都提前预备着吧。”
“替我换身素净庄重的颜色,这身衣服不好。”
玉如去寻着合适的衣裳,福晋往外头瞧了眼。
七月里的天,外头的天色却如乌墨渐浓郁,鸦雀伏声,连蝉鸣声似乎都听不见了,一切都是格外的静。
直郡王这会儿还在圣驾侧呢,可惜了,连大福晋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福晋叹了口气,猜到些四爷匆匆忙忙地离府大抵就是因为这事儿了。
毕竟是郡王福晋过身,总归是要好好操办的。
这事儿大抵就是要由惠妃娘娘和佟佳贵妃来操办了,她们这些妯娌不管私底下关系如何,只是面还是要露的。
福晋想明白了些,又让人到东院去传了话,让李氏也预备着。
李沈娇这里比福晋叫人传话来时还要早一些得了消息,准确来说是四爷得了消息便告诉了她。
那会儿她还晕晕乎乎地没睡醒呢 等睡醒之后反应过来剩下的便只有唏嘘了。
她其实并没有见过大福晋几回,只是在她的印象里大福晋的身子似乎就算不上多好。
这会儿听说大福晋是难产而亡更多的倒是后怕。
自古以来死在生产上的女子便不计其数,李沈娇也听林嬷嬷说了,大福晋这也不是头一回难产了。
接二连三的生产,想要不伤身子那是不可能的,身子伤了根本,后头再怎么补那都是无济于事。
这里头究竟有多少腌臜和内情谁也不知道。
是大福晋太急于生产,还是后院里别有用心之人动手……
李沈娇其实并不是很关心这些,她这会儿其实想的还要长远一些。
譬如大福晋过身之后直郡王会在多久之后再纳继福晋,大福晋留下的几个孩子往后在继福晋之下会过的如何……
人走茶凉,这是真道理啊。
所以李沈娇从来都想好好活下去,为了阿玛额娘,为了阿满,她都不能不明不白地死了。
李沈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地倒是又想起来一桩事儿:“大福晋难产,那孩子呢?”
秋壶摇头,连大福晋难产过身的事儿她们都是听自家主儿说的,这会儿又哪里能知道孩子如何呢。
李沈娇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
其实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没了亲额娘,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呢不过大福晋是难产,孩子能不能保住那又是一回事儿呢。
不过李沈娇很快就知道大福晋诞下的是阿哥还是格格了。
各家女眷知道大福晋过身很快便陆陆续续地到直郡王府上了。
各家福晋、侧福晋都去了。
李沈娇自然也到了,她也知道大福晋诞下的是位阿哥。
是一位孱弱的阿哥,听说连哭声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