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胸肚尚开张,似这般高升宴哪里会是一时半会可以起身的,光迎奉的敬酒词都不止半个时辰能说完的,何况有骆永胜作陪,他可是有个盛酒的海量。
手持酒壶,一敬便是整两圈。
“卢堂官,小底给你添酒。”
敬圈到了度支司丞卢彦这里,这位洪州的财政大管家还谦虚的客套着,要夺骆永胜手里的酒壶。
“我自己来便好,骆掌柜切莫太客气。”
“那哪行啊。”骆永胜把住卢彦的手臂,另一只手便把酒水满了杯,嘴里捧道:“诸位堂官平素里为咱洪州劳心伤神,这下了值之后,当然也得给我们这些洪州的百姓一点表现的机会,今日我就是代表洪州几十万百姓来为诸位堂官做服务工作的,这酒,得我来添。”
说罢,还替卢彦端起酒杯双手奉上,打趣道:“堂官,这杯子里可是洪州几十万百姓的民心敬意啊,不能撒咯。”
“不能不能。”
卢彦喜笑颜开的接过一饮而尽,这边骆永胜喝了声彩,自己也陪了一杯。
“这姓骆的,倒是个妙人。”
主桌上,陈礼看着走到哪都能引起一片欢声笑语的骆永胜,笑言与章炎道:“人情通达,不似寻常百姓,而且也无商人市侩之气。”
此刻的章炎已经喝得有点多了,晕乎乎的点头:“士载啊,我走了之后你权知洪州事,这骆永胜要用好,对你是有裨益的。”
“请堂尊放心,下官一定与这位骆掌柜精诚合作。”
酒席从酉时末刻开始,一直喝到近至子夜,房里的墙灯都换了两遍蜡心,这才算结束,自章炎往下,无不一个个喝的东摇西晃,歪歪斜斜,真个是谁也不服光扶墙去了。
便是海量的骆永胜都跑到茅房吐了一遭。
倒不是喝醉,纯是涨的实在盛不下。
而等到酒宴结束,一时半会间的骆永胜也走不掉,忙前忙后张罗着送各位官员回府,可谓是极尽服务之能事。
“骆老弟你放心,从今日始,咱俩就以兄弟相称,你的事就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事,用得到,但请开口无妨。”
在卢彦的府门口,卢彦搂着骆永胜的肩头,嘴里酒气冲天,句句掏心窝子一般。
“你放心,将来在这洪州城,要有哪个不开眼的给你添麻烦你就来找哥哥,我查死他,查到他关铺子滚出洪州。”
三司掌财税、国营、通商,凡是跟钱、商沾边的事都归三司,也怪不得这卢彦敢夸下这般的海口,这个本事卢彦自然是有的,但到底愿不愿意为骆永胜来做那就不确定了。
酒醉男人说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
甚至于,醉没醉的,谁知道呢。
送完了卢彦,骆永胜环顾这夜幕下静谧的洪州城,便不由自主的无声笑笑。
等明日一早转过天来,洪州就该是陈礼的洪州了。
那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是他骆永胜的洪州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