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空眸光轻晃,凝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又将目光移向天际……
燕京摄政王府
“师尊,你确定这法子可行?真的要这么做么?”
容浅端着一碗药坐在床边,看着床上已经昏迷六天的燕殇,再看一眼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喝茶的人,一脸纠结惆怅。
这喝茶的人便是被容浅称作师尊,也就是燕殇的师父,玉岭老人。
只是,这‘老人’的模样分明是名不符实。
看来不到四十,一身竹青色长衫,衬着一张白皙而又俊朗的面容,一头墨色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只挽了两缕做髻,整个人显得温雅如玉,极为温和。
听容浅带着怀疑的话,他将茶杯朝桌上一放,瞪了容浅一眼,恶声恶气的道:“我的法子,什么时候不管用了?”
神仙般的人一说话,只让人惊掉了大牙。
容浅唇角动了动,想再说什么,却又怕当真惹了他生气,这位师尊可不是外表这么好脾气。
只是,看着无声无息的燕殇,他还是担忧,若是这法子当真不管用,那燕殇岂不是凶多吉少?
“哼,亏你跟老头子我学了这么多年,学的东西都当饭吃了,拉出来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显然,玉岭老人并没有因为他不再说话而息气,说出来的话不止是容浅,就连一旁的流光等人也忍不住的抽了抽眼角,默默的扔给容浅一个同情的眼神。
唯有站在容浅身边身着冰蓝色长袍,长相颇为斯文,可眉梢眼角都透着精明之气的男子呵呵一笑,讨好般的对着玉岭老人道:“师尊不要生气,容浅也不过是担心王爷罢了。”
这男子便是薛子昂,燕国当朝丞相,虚长燕殇两岁,正好而立之年。
他是惯常做老好人,实则一肚子坏水,玉岭老人只掠他一眼,轻哼一声,“难道就你们知道担心吗?”说完,他站起身走到床前,看着面色惨白,几乎已经看不出胸口起伏的燕殇,挑眉,似怒非怒,“这小子也是出息,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依我看,早死也好,早死早超生,免得在世间受苦。
”
对于他的话,房中几人都很无语,却也只能低头听着,不敢多言。
谁都知道,玉岭老人的话说的没有错,而他的话虽然难听,实则心中比谁都要心疼他这关门徒弟。说出去谁也不信,他们这位生杀予夺的摄政王,会突然毒发昏迷不醒,不过是因为耗力过度。不眠不休的赶路,在城门处大开杀戒,一入燕京就带人杀入燕宫,用先王留下的斩龙剑将燕王燕离斩于丽妃寝
宫之中。
而他自己,因为透支严重,一歇下来就昏迷不醒,还是玉岭老人算出他到了应劫之时急急的赶来燕京,可他想出的救治方法,却让容浅等人心中忐忑。
说什么在临劫之时让燕殇彻底断气,在他寻到解毒之法时再将他救活,置之死地而后生。
说到底,就是让燕殇先假死。
但是容浅却担忧,解毒之法哪里那么好寻?寻不到的话,长时间处于假死状态不能呼吸的燕殇,很可能真正断气,到时假死变真死,就是神仙也难救。
而且这样的方法,当真就能避过劫难吗?容浅虽不懂什么命数,却也觉得这样的方法分明是在欺骗上天!
只是,玉岭老人却是心有成竹的样子,见容浅仍是犹豫,狠狠的一皱眉头,从他手中夺过那药碗,对着燕殇的嘴灌了下去。动作粗鲁,汤药洒了一床和燕殇一身。
其他人看着他这粗鲁的动作神色都是一变,紧张的盯着床上的人,谁都不敢眨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大家眼都酸了,燕殇的眼睫忽然一动,片刻之后,竟是睁开了眼。
幽蓝的眸子不如平日那般深邃无波,反而有几分恍惚,怔怔的盯着床边几人,片刻之后,恍惚的目光才晃出几缕波光。
“师父……”缓缓启唇,哪怕两个字似乎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玉岭老人瞪着他,看似带着怒,可眼底的心疼却直直的落入了燕殇的眼中。
他喉间上下滚动几番,哑着嗓子很是艰难的开口,“徒儿……不孝,让师父担忧了。”玉岭眸光一眯,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你的确是不孝,早知你如此不爱惜自己,老头子我当初就不该救了你。不过就是个女人,真喜欢,绑也好捆也好,留在身边就是,把自己弄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倒
也是本事!”燕殇本来苍白的脸不知怎的有了几分潮红,他吸了吸气,苦苦一笑,“是徒儿愚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