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仿佛没有看出张延龄内心里的忐忑,回过身后,径直在客厅的主位上坐了下来,然后端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泡好的茶水,就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却没有继续开口说话。
张延龄虽然跟汪直汪太监也算是老熟人了,而且两人以往的关系一直也不错,但是刚才张延龄毕竟放了几句狠话。虽然并不是冲着汪直去的,但是以张延龄暗地里对纪举人的推测,纪举人怕是跟汪太监有血缘关系,因而导致张延龄一时间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汪直惬意的喝完了茶盏里的茶水,又亲手从一旁的茶壶里给自己续了一盏,然后才仿佛刚刚才看到呆立在一旁的张延龄似得:
“呦,张家小哥,你怎么还在哪里傻站着呐?快坐下,快些坐下呐!”
张延龄听到汪太监终于招呼自己了,心里原本的担忧顿时退了下去。不过,汪太监这副鸠占鹊巢的做派,还是让张延龄感到浑身的不自在,这TM是我家啊!
但是,不管张延龄乐不乐意,看如今的态势,汪太监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他自己家了。
看到张延龄坐下来,一直沉默的汪太监开口说道:“张小哥,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大呼小叫的说咱家窥视大明舆图,似乎还准备抓咱家来着?”
听到汪太监的话,张延龄忙否认道:“没有,没有的事儿,”并且解释道:“汪总监什么舆图没有见过,就小子这里这个简单的舆图,汪公怕是都印到脑子里了,哪里还用的着窥探。”
“嘿嘿,算你会说话。”
汪直听了张延龄的解释,显然很是满意,但是汪太监转口又说道:“不过,虽然咱家见过无数的大明舆图,但是像你兴武堡这么详细的舆图却还是第一次看到。”
听到汪太监的话,张延龄不禁心里一惊。
兴武堡的舆图是张延龄上任的时候右屯卫游击将军许二狗亲手交给他,但是在张延龄到达兴武堡之后便发现这副舆图失误处太多。刚好杨一凡领导的“侦查部”成立,于是张延龄便让兴武堡的密探在探听情报的时候,顺手将跟舆图上不准确的地方重新改订一下,因而才形成了如今兴武堡这与众不同的新舆图。
张延龄听到汪太监的话,怕这副“与众不同”的舆图范了什么忌讳,忙张口想要解释一二,但是还没等张延龄解释,就被汪直一伸手给止住了。
“从这份舆图,咱家看得出张小哥这两年来,在兴武堡任上的细心。张参将不但将宁夏镇舆图挂在自己的客厅内,而且将这份舆图上有误差跟新增的军堡边墙也全都一一更正过来,足以说明张参将的认真。”
“总监大人谬赞了,这份舆图的更正全都是靠兴武堡上上下下的兄弟们查找增添出来的,属下不敢居功。”
张延龄发现汪太监原本客套的话不知不觉中转向了公务之中,便跟随着汪太监的语气转变了交谈的用语,于是张延龄便用属下自称起来。
如今汪直的正职是三边总制府总监军,正好是张延龄上司的上司,因而张延龄自称为属下,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汪直听到张延龄“谦虚”的话语,也不揭穿。因为张延龄下令杨一凡所组建的“侦查处”,显然是有锦衣卫的一些职能,要是叫起真来,给张延龄扣个“预谋造反”的帽子也不为过。如今,张延龄将“侦查处”的功劳分散给“兴武堡上上下下的兄弟们”,就稀释了“侦查处”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