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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某件事过度关注,或者身体的不适让人极度紧张,对于周遭事物的关注就会降低减少,甚至盲目。
这便是她为什么没注意到那密室的门是朝里面开的,反而往外推,让元极大肆嘲笑了一番。
总的来说,她也是个普通人,血肉筑成,也知疼痛,对于未知也会感到慌乱。
到了换药的时辰,元极是掐着时间过来的,因为知道她可能是睡觉了。
坐在床边,秦栀自己动手解开腿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揭开,里面覆盖在伤口上的是黑色的药膏。
“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这是什么药?我怎么闻不出来。”她略懂药性,虽不精通,但她还从未见过那种药膏是这种气味儿的。
“这是拔出来的毒,药膏本身自然不是这个气味儿。”元极将药箱里那个拳头大小的瓷瓶拿出来递给她,一边说道。
秦栀接过来,放在床边,然后她动手用纱布把腿上残存的那些药膏擦下去。
不过,这药膏好像粘在上面了似得,有点难擦。她不敢用力,还有点疼。
看着,元极似乎有些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将椅子拽到身边,随后撩袍坐下。
“给我。”将纱布从她手里夺过来,然后抓住她的脚踝拖到自己的大腿上,不容置疑的架势,好像她要说拒绝他就能把她的腿掰折似得。
折叠着纱布,元极随即按压在她的伤处,力气很大,一抹之下,大部分的药膏被抹掉了。
“疼疼疼。”立即喊叫,秦栀抬手就在元极的手背上拍了一巴掌,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
打人的人,和被打的人都愣了,看着对方,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般。
收回手,秦栀看着他,一时情急,就直接动手了。
收回视线,元极将她伤口边缘其剩余的药膏擦拭掉,然后将纱布扔到一边。
秦栀盯着他,瞧他的样子,好像没有在意她打他的事情,她也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扔掉了纱布,元极观察了一下她的伤口,没有肿胀,只是有些发红罢了。
猛地,他迅速抬手,食指准确的敲在了秦栀的脑门儿上,发出砰地一声。
被打,秦栀连躲都没来得及,睁大了眼睛,盯着打完她就拿过装药瓷瓶的人,好像他什么都没做过。
抬手,缓缓地抚着自己被打的脑门儿,虽然不疼,但的确是吓了她一跳,他出手太突然了。
倒出瓷瓶里的药膏,这药膏是绿色的,泛着一股草药的清香味儿。
看着那药膏,秦栀也明白了,这东西还真是拔毒用的。
“此药不能用太多,再敷一次,就不能再敷了。”缠上纱布,元极一边说道。
抚着脑门儿,秦栀看着他,“其他的人都进城了么?”
“嗯。”回应了一个单音,他一边给纱布打结。
“我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疼了,条件发射而已。不过,你打我却是蓄意的,作为一个男人,如此心胸狭隘,你就不觉得脸红么?”秦栀放下手,脑门儿红了一块,他这个人太斤斤计较了。
“你打我,我还手,这有什么不对么?”将她的腿放回床上,元极看向她,面色清冷,对着他这张脸,根本讲不出什么道理来。
深吸口气,秦栀点头,“对,这是正常的反应。”
“那么,你说我心胸狭隘,是不是在恶意诋毁甚至挑衅我?”元极接着问道。
“你这人,这些东西倒是分的挺清楚的。既然你真的要这么理论的话,那咱们就好好说说。我打你,疼痛不过三四级,因为我的力气根本不如你。但是你打我,疼痛达到了十级以上,再看看我的脑门儿,估摸着已经红了吧。再看看你的手,是什么模样的,有任何印记么?如此力量悬殊,你还要跟我来这种一报还一报的事情,不觉得很过分么?如果按照力量来分一报还一报的话,我应该再打你两次,才能抵得过你打的这一下。”秦栀一字一句,丝毫不让。
“疼痛还有级别?”她说的话,有很多让他觉得很稀奇的。
“对啊,我忘了你对疼痛并不敏感。所以,我刚刚打你那一下,你应该根本没感觉才对。我应该再打你三次,才够本。”想起这事儿,秦栀不由得一股气从心底冒出来,一点都不疼,居然还报复。
“你若是个男人,我定会把你安排进大月宫,用你这张嘴,把神庆活活气死。”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是个女人也能做间谍啊,你这是性别歧视。”虽然女人较之男人要更感性,但是并非所有女人都一样。那个世界,有诸多优秀的女性间谍,男人都比不上。
“并非歧视你,天机甲也有很多女间。只不过,你不行。”元极最后看了她一眼,便举步离开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歧视她,但觉得她不行。因为没有武功么?其实,没有武功也算一种另外的优势,只不过他没意识到罢了。
穿上靴子,秦栀站起身,走到门前,这次扣住了一角,往里侧施力,门果然打开了。
想想这事儿不禁觉得好笑,他们出入过多次,她居然都没观察到这门是向里开的,还蠢得去推。
走廊里十分安静,烛火映照,光线幽幽。也没有客人,看来真的很晚了。
这一觉睡得,她的生物钟彻底颠倒了,昼伏夜出,她要变成吸血鬼了。
走到了台阶处,秦栀先瞧了瞧下面,没有外人,她这才走下楼。
楼下,两个小二正在整理茶叶,茶香四溢,很是好闻。
“小姐,您醒了?饿不饿,饭菜还在锅里热着呢。”那个中年男人正在拨算盘,看起来是在算今日的账目。
“嗯,饿了。”点点头,秦栀径直的走到靠窗的桌边坐下,顺着窗子看向外面。
街边商铺都亮着灯,夜晚也不黑暗,这齐城还是很繁华的。
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秦栀缓缓地眯起眼睛,凭借她的经验,某些人看起来很不正常。
他们穿的很普通,但脸上的神情却不普通,瞧着就不是一般人。
这个齐城,应该有大秘密,元极来这里,怕是就因为这些秘密。只不过,也同样很危险,希望她不会倒霉的再碰上危险。
对面是一个粮店,有个小二正在洒扫门口,年纪不大,身材很壮。
看着他,秦栀不由得弯起唇角,这个小二,长得有那么几分像白朗,干干净净的。
中年男人亲自把饭菜送了过来,饭菜精致,而且并非是吴国的特色菜品,是大魏的风味。
说了声谢谢,秦栀拿起筷子,却又转头看向了对面。
那个小二做事灵活,手脚麻利,不时的直起身体用手擦汗,那时他的脸就正对着这边,秦栀能清楚的看清他的脸,和白朗有七八分的相似,唯一没有的就是白朗身上那股沙场上才有的果断血性。
蓦地,一个身影坐在了对面,元极淡淡的看着她,“不是说饿了么,怎么不吃。”
看了他一眼,秦栀又转头看向外面,“你看对面那个做事的小二,长得像不像白朗?虽说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但是两个人能这么相似,真是一件难得的事情。”
闻言,元极的眸色就变冷了,扫了一眼对街的人,他抬手将秦栀手上的筷子夺了过来。
收回视线,秦栀盯着元极,他夺走了她的筷子,在吃饭。
“你做什么?”压低了声音,秦栀微微探身,问道。
“用饭。”看也没看她,元极冷淡的回答。
唇角动了动,秦栀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起身自己去厨房,又拿了一双筷子出来。
坐在原位,秦栀看了一眼元极,随后夹菜。
哪知她筷子还没碰到菜呢,另一双筷子就过来了,轻松的打开了她的筷子,让她夹了个空。
“你到底想干什么?”皱眉,说他喜怒无常,可是这会儿也太神经病了,莫名其妙。
“我的食物,岂能由他人分享?”元极看向她,那漆黑的眸子恍若罩了一层寒霜。
秦栀不明所以,这忽然间的,他是怎么了?她可没惹到他。
“好,我不吃,都归你了。”放下筷子,她不吃了还不行么。
“皆属于我。”元极瞥了她一眼,冷声宣布。
秦栀无语,“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比狗还护食。
忍受着饥饿,秦栀扭头看向窗外,对街那商铺已经关门了,那个小二也早已没了影子。
手托腮,看着街上仍旧来往的行人,这个时辰了,这些人还不回家,怎么瞧着也是不对劲儿。
“这齐城,到底有什么秘密?”蓦地,秦栀问道。
元极用饭的动作一顿,“这里的事情,用不上你。你就待在这里,可以回去时,会提前告诉你的。”
“好吧,那我就不问了。不过,我明日想在街上走走,不知世子爷允许不?”就算元极不告诉她,但只要在这城里走走,她定会看出些什么来。
“叫老朱跟着你,随便。”元极允许了。
看了一眼还在柜台后忙碌的老朱,秦栀点点头,“多谢世子爷开恩了。”
放下筷子,元极的饭也只吃了一半而已,菜基本上就没动过,看得出来,他根本就不饿。
“你可以在这城里四处走走,但不要过于引人注意,明日也换一身装扮。”元极告诫,显然秦栀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齐城有秘密。
点头,“多谢。不过,既然你不吃了,这些食物可能也会浪费,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吃了?我要饿抽了,再不吃东西,我就低血糖了。”尽管他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但是秦栀希望他能有点人性。
“吃吧。”元极几不可微的扬起入鬓的眉,他吃剩下的,他不信她会吃,最起码他从不吃别人碰过的食物。
长舒口气,秦栀拿起筷子,将元极面前的那碗饭拿过来,开吃。饿死了,她的胃都在抽筋。而且,她非常恨元极刚刚吃掉了一部分食物,这些根本不够她吃的。
看着她,元极的表情缓缓地浮上几分复杂,随后他抬手,将面前的盘子一个一个的推到她面前。
瞄了他一眼,秦栀不由得哼了一声,“谢谢世子爷割爱。”刚刚像狼狗似得护食,这会儿又往她面前推,就说他是神经,搞不懂。
“只是看你一副要把盘子都吃掉的样子,觉得你很可怜罢了。”元极看向窗外,一边淡淡道。
没搭理他,秦栀继续吃饭,管他怎么说呢,即便真让她去分析观察元极,也得吃饱了之后再说。
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光,尽管知道晚上吃这么多可能会不舒服,不过她真的很饿。
元极一直在看她吃饭,眼睛都不眨的那种看,秦栀当然知道他在看自己,大概他是真的觉得她‘可怜’吧。不过喜欢看就看呗,又不会掉一块肉。
最后一口饭进嘴,秦栀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的元极,她一边拿起水杯一口喝光,“晚安。”起身,抚着肚子走上楼,腿还有些瘸,不过从走路姿势就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一夜好眠,尽管白天睡了很久,但也没挡住秦栀晚上安睡。翌日醒来,她自己动手换了药,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疼了,这药真的挺好用的。
下楼,用早饭,始终都没瞧见元极的影子。
吃完了早饭,老朱也过来了,他长得很和气,看着就知是那种脾气特别好的人。
“小姐,咱们可以去街上走走了。”老朱完成了手边的工作,闲下来了。
“走吧,今天要麻烦老朱了。”秦栀站起身,她也没改变装扮,还是那一身的布裙,和老朱身上那粗布的衣服倒是莫名的和谐。
走出茶楼,老朱带着她在街上慢行,街上人很多,街边的商铺门大开,看起来生意兴隆的样子。
“老朱,这齐城总是有这么多穿着便衣的军中人在来往么?”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秦栀忽然问道。
老朱反倒愣了,看了看秦栀,随后又笑了。“老朽就说,主子从来不会带累赘在他身边。昨日老朽还在想,不知小姐到底有什么本领。是老朽眼拙了,原来小姐如此秀外慧中眼力超群。”
秦栀不由得笑,“老朱说错了两点,一,我不是他的属下;二,我也没有老朱你所说的秀外慧中眼力超群。只是有些行人真的看起来很奇怪,一看就不是寻常的百姓。他们走路的姿势,以及看人的方式,都表明应该是军中人。我在军营中待了六年,十分了解他们。”
老朱点头,“这齐城的确有很多伪装的军中人,他们扮成这样,利于行事。所以在这城中,一定不要露出马脚来。”
转了两条街,老朱带着秦栀走进一家甜茶店,这是吴国最特色的茶点,多种多样,而且这家做的是整个齐城最好的。
走进来,老朱便要了两种最特色的甜茶,然后与秦栀走到窗边的那桌坐下。
打量这甜茶店,秦栀的视线从上至下,一一而过,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蓦地,秦栀一眼瞧见了柜台下方的一些雕刻很特别。微微眯起眼睛,视线顺着那些纹路走,发现那是一个马蜂的形状。
马蜂,飞蛾,小飞虫,这些寻常可见的东西,在吴国南部极其不简单,这一点秦栀清楚的认识到,并且为此付出了代价。
马蜂?看来,这家店的主人,是以豢养马蜂为特色的族群,就是不知身份地位如何。
根据前些日子的观察,即便在某一个族群中,到处都能看到他们主要豢养的毒物雕刻形象,但未必每个人都会操控豢养它们,应该只有一部分人才会。
而那些人,他们在族群内的身份应该很高。
很快的,甜茶上来了,秦栀特意观察了一下送甜茶的小二,普普通通,没任何的问题。
再看那柜台后的老板,一直在忙着数钱,也不像是会豢养毒物的人。
由此可见,这家店的人,都很普通,只不过属于一个豢养马蜂的族群而已。
蓦地,又有几人走进来,秦栀看过去,却不由得挑起眉尾,公冶峥。
进来三个人,一身绛色的公冶峥,高高瘦瘦,那眼睛瞧着一切都很新奇的模样,好像很天真。
他身后跟着两个护卫,但很明显不是那时瞧见的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