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的一席话触到了张氏内心的痛处,那张氏不由得暗想道:“我如今孑然一身,又怀有胎儿,现今流落他乡,身无立锥之地,举目无亲不说,还无有分文,我就此…死去,倒也无防。只是我腹内孩子也要跟着遭殃,想我夫君孝义只有这点骨血,若是有个好歹,我有何面目到九泉之下与他相见”。想到此,张氏眼泪夺眶而出,轻轻地抽泣起来。
老妇人见状轻轻地劝说道:“娘子休要悲泣,天无绝人之路,且容从长计议才是”。
“唉……”。老汉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非是小老儿不愿收留娘子,只是我们身无遮体之衣,家无隔夜之粮。若把娘子留于此地,是害了娘子也”。
张氏听了这番言语,更觉伤心,竞哭出声来。
老妇人狠狠地白了老汉一眼道:“你就不会拣些别的说么”。转而对张氏说道:“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权且在此下,有我们吃的,就有你吃的。”
“我也是为小娘子着想。”老汉停了停又道:“现今我倒思得一个去处,娘子若是依从,不但衣食无忧,日后这腹内胎儿出世也会有个保障”。
张氏一听有个好去处,心中稍安。不由得问道:“请老丈给我指条明路,日后定当报答”。
老汉说道:“我这村中大多是复姓司马之人,现有一户人家,名唤司马逢春。今年三十出头。原来却也是在外为官之人,不知何故,数年前突然间回故里。我想他也是个正直之人,回来时并无甚财物。只置有薄田几亩,瓦房几间。其妻前不久得暴病而亡,留下一儿,年方二岁,唤作昊儿。此人平日里喜读书,好舞枪弄棒,专一结交江湖好汉,为人豪爽仗义,也是我这村中数得着的人物。现带一小孩在家,甚是不便。正欲找一适当女子续弦。我观娘子乃是善良之人,欲撮合此事。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张氏一听老汉说的去处是这么回事。本待不允,又思量今后没有去处,应允下来吧,从感情上又委实难以接受,左思右想,半晌作不得声。
谁知老妇人闻言,却是喜上眉梢,鼓掌笑道:“哎呀呀……,你这死老头,我跟你生活了几十年,从未曾见你出过什么好主意。今天却是灵魂开窍,寻思到这样一个好去处”。少停,又为难地说道:“好倒是好,但小娘子一个外乡女子,又是落难之人,怎么去对司马官人提及呢”?
老汉接言道:“这个不用担心,小老儿自有主张”。
此时张氏的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真是酸甜苦辣百味杂陈。还不如就此死去,倒也落得个干干净净,心中再无甚挂念。
老汉见张氏不作声,以为张氏已然暗允,又道:“小老儿膝下无有一男半女,娘子若是不嫌弃我夫妻年迈贫穷,我倒愿收你作个女儿,然后请人去撮合此事,也了却小老儿一番心事”。
这张氏满腹的苦水,老汉那里知道。只道落难之人,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便会心满意足,怎知道这张氏乃是一个心里善良的刚烈女子,若不是为腹中胎儿所累,早已步其夫林孝义的后尘,投身洪水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