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醉了?”
她随口一问。
陈恪嗯了一声,却没说下去,反而开始说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听说你最近不太好,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那声音不太真诚,甚至因为他醉酒的形态,变得有些飘忽。
听在文景的耳朵里,却无比温暖。
她突然有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
“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陪我走走,说说话吧。”
顾雨依旧忙得脚不沾地,她享受这样的节奏,所以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很满。
那天遇上文景,只是一个意外,她给了钟锐一个电话,自以为已尽到了一个好心的陌生人该有的责任。
那之后网络上的风波,她没有刻意去查看,并不知道发展到了怎样的程度。
陈恪一大早气势汹汹杀到办公室来,指责她太刻薄的时候,她是有些懵的。
“什么?”
她听着陈恪没有间断的声音,看着他全身上下,与环境甚至他的气质都格格不入的褶皱,茫然反问。
陈恪显然很愤怒。
“装什么装!”
“你不就是嫌文景那天晚上去找了你吗?你自己和钟锐不清不楚的,还怕别人误会?”
“知道他们在一起,就自己注意避嫌啊。”
“人家误会了,你好好解释也就是了,为什么还非要去踩她?”
“你知道她多努力才达到现在的高度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自己一出生就占尽优势,仗着自己家世好又聪明,便从来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简直太过分了!”
“你怎么这么刻薄!人家不过不经意间冒犯了你一下,你就非要赶尽杀绝吗?”
顾雨总算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然后依旧有些困惑。
“你也觉得,她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我害的?”
她笑了笑,没有生气,似乎只是在探讨什么东西。
陈恪愣了一下,斜着眼看她。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也?”
“我不是第一个这么跟你说的人吧?你自己也想清楚,要是别人都误会了,是不是你也有什么问题!”
他情绪激动,语速很快,目光里几乎生出火焰。
顾雨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我要是没记错,你们分手好久了吧?”
“你这个前男友,当得还真是尽职尽责。”
她的声音里有些说不出的怅然,似乎在感慨着什么。
陈恪轻而易举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于是心中的暴躁燃烧得更加剧烈。
“哼,你少东拉西扯,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立刻,停止你那些小把戏,我就不再追究……”
顾雨一双眼没有感情地看着他。
“陈恪。”
她喊了他一声,神情冷淡,却很有效地打断了陈恪的声音。
他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可笑。
确实如顾雨所说,文景的事,和他早就没什么关系了,他没必要管。
可听文景那如泣如诉的声音,听了几乎一夜,从酒意上头,到愤怒冲昏了头脑,那过渡太过平滑,让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如今的荒唐。
想来,大概还是对顾雨的失望吧。
他本来以为,她变了,不再是当初唯我独尊的模样,变得低调优雅,独立动人,所以才毫无保留地献出了自己的真心。
甚至,在发觉简宁的存在后,还心甘情愿,退到了安全距离,远远地观望着他们,留给他们自己的空间。
她是他心头的一抹白月光,高贵清冷,不容得任何人的破坏。
哪怕破坏的,是她自己。
“算了,你什么都不必说了。”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
“从前我拒绝了你,你便要报复我。”
“如今文景扰了你的清静,你便要让她再爬不起来。”
“是我错了,是我看错了人。”
陈恪没等到顾雨说什么,便做出了决断,愤怒褪去,再袭来的是彻头彻尾的失望。
她不值得他爱。
他转身离开,顾雨看着那迅速在眼前消失的背影,有些郁闷地摆了摆头。
陈恪来去无踪影,还给她扣上那么大一顶帽子,她其实有些憋屈。
不过她也知道,别人的看法,她是不能左右的,和他们去争论,毫无益处。
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唯一好处,大概是生活变得更安宁了些吧。
陈恪对她失望了,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