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建阳县乃是朱熹之故里,准确的说朱熹生于南剑州尤溪,葬于建阳黄坑。
做为集儒家理学之大成者,其思想起于宋,大兴于元明,尤其是在元朝统治者的大力扶持下,理学一脉已然成为当今儒家之主流,及至今时今日,天下儒家文人,十之八九皆是信奉理学一脉,几朝几代下来,愣是将朱熹捧上神坛,配享孔庙,被尊之为朱子。
数百年下来,在朝廷的扶持下,朱熹一脉已然扎根于建阳,凭借着于天下文人当中仅次于孔家之地位,朱熹一脉可谓是枝繁叶茂,繁衍昌盛,偌大的建阳县差不多完全成了朱家的地盘。
建阳县之田亩数十万亩尽皆在朱家之名下,而百姓大多都是朱家之佃户,在建阳县,县令的话甚至都不如朱家一名管事的话有用,朝廷的律令比不过朱家之族规。
一座朱子书院不知吸引了多少士子前来瞻仰朱子之遗风,可以说整个建阳县那就是朱家的地盘。
这一日楚毅一行人抵达建阳县,丝毫没有隐藏自身行踪直入县衙。
县衙之中,县令彭春恭敬的拜见楚毅,脸上带着几分苦笑道:“大总管却是不敢亲身前来啊!”
楚毅微微一笑道:“哦,本督为何不该前来,这建阳县难道还是龙潭虎穴不成?大明之天下,本督何处不可去得!”
彭春轻叹一声道:“督主带了朱家嫡三子朱瀚而来,朱家家主已经发话,督主必须亲自登门前去谢罪,否则的话,定不于督主罢休!”
“好大的狗胆,他朱家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曹少钦一声怒喝。
楚毅眼睛一眯,微微一笑道:“有趣,如此本督主倒是要亲自前去看一看,究竟这些朱熹后人到底有什么依仗,敢让本督亲自登门前去谢罪。”
说实话,楚毅真的很好奇,这朱家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让他前去谢罪。他就不信朱瀚行刺天子的事情朱家一无所知,就算是真的一无所知,那么事后也必然会知晓。
这天下文人士子十之八九皆尊朱子,多多少少都会给朱家几分薄面,传递一点消息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就算是楚毅也不可能彻底遮蔽朱瀚行刺天子失败被抓的消息,他此番带着朱瀚前来更是没有刻意的封锁消息,这种情形下,朱家要是还收不到消息的话,那么只能说朱家徒有虚名。
显然盘踞于建阳县之地的朱家也不是易于之辈,可是朱家之主如果说前来向他妥协乃至求饶楚毅都不会奇怪,但是却放话给他,让他前去谢罪,这就有些令人吃惊了。
朱家敢放出这般的话来,肯定不是脑袋一热做出的决断,就算是一个人傻了,事关朱家数百上千族人,朱家的那些族老们一个个都是老狐狸,绝对不会任由一人坑了他们朱家。
轻轻叩击桌案,说实话,朱家的反应真的是出乎了楚毅的预料,楚毅坐在那里,目光落在县令彭春身上道:“彭县令,你可知这朱家有何依仗?”
虽然说彭春在这建阳县那就是一个傀儡一样的存在,差不多就是个摆设,什么权利都被架空,但是他好歹也是一县之地的县令,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心腹,别的不行,打探一点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彭春闻言苦笑摇了摇头道:“下官这官当的实在是无趣,县中大小事务皆有县尉、主簿等代劳,下官只需要负责加盖县令大印便是。朱家在县中高高在上,来往者尽皆是高官权贵,文人士子,平日里就算是朱家的一位管事都未必会将下官放在心上……”
无论是方立还是唐寅听到彭春这么说皆是一脸的愕然。
在他们想来,朱家因为祖上出了朱熹这么一位朱子的缘故,其后人在县中应该辅助县令治理地方,而朱家一心传播朱熹之思想才对,可是现在听彭春的意思,朱家俨然成了建阳县的土霸王,就连县令都被彻底架空。
唐寅惊讶道:“朱家竟然行事如此之霸道,如此架空县令,难道知府大人那里就不管一管,朝堂之上为何没有人参朱家一本,他们这是想要打造国中之国吗?”
彭春摇头道:“那可是朱子后人,有朱子遗泽在,天下士子十之八九皆尊朱子,其后人自然地位尊崇,谁人敢寻朱家的麻烦,那还不被天下士子之如椽大笔钉死在史书之上,遗臭万年啊!”
方立眼睛一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道:“知府那里如何敢招惹朱家,他就不怕头上管帽不保吗?朝堂之中百官自然是站在朱家一方,反正只是一个区区建阳县,那些大人们又怎么会放在心上,至于说天子,百官默契的封锁消息,天子又如何知晓这建阳县之境况。”
说着方立看着彭春道:“彭县令如果说他日能够荣升的话,会不会将建阳县的真实情况上秉天子呢?哦,对了,就算是彭县令愿意,只怕你那奏章都过不了内阁那一关,自然是到不了天子案头!”
听着方立直言,彭春一脸默然,因为方立所说皆是事实,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这建阳县的消息绝对不可能为天子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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