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萌生了退意。
这坑邪乎程度超乎我的认知,贸然下去没好处,至少,我得找个懂行的和我一起下,别秦教授的线索没找到,我自己和大兵先折进去了。
“哎?似乎不是这么个事儿吧?”
军哥看似是在开玩笑,实则语气已经变了:“来了还想走?小九哥不懂规矩了。”
他的意思,我懂。
业内的规矩,见者有份,但还有半句我没说,既然知道了,想半途退出去,没门。
谁知道你看见了这事儿以后,半途走了会不会把其他人点了?
东西出来,一人拿一份,坏事一起干,真进去了,谁也没跑。
这叫一条绳的蚂蚱,大家都安心。
真要走,也成,就是得横着出去了,死人嘴巴才牢靠,难道不是么?
大兵有点毛躁,哆哆嗦嗦摸出烟叼嘴上,吧嗒吧嗒抽着,但一只手已经握紧了铁锤。
我了解他,这是他暴走的征兆。
但真打起来,我们俩肯定得有一个折在这,军哥带着枪呢。
我们哥俩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来的时候俩人一起来,走的时候也得整整齐齐的,有一个撂这就不太好了。
沉吟片刻,我抬手指了指前边,道:“都这样了,你还打算继续干?”
“为什么不干呢?”
军哥笑眯眯的反问了一句,又说道:“这个坑,我踩了快两三年了,小九哥明白人,应该知道这底下有多少东西,现在这年头,找个年份足、还没被人碰过的坑可不容易了。”
“成,不走也没问题,按规矩办事。”
我一步步朝军哥走了去,便走边说:“你在想什么我懂,我和你想的也一样,指着这一票收手。但这种阴坑我听说过,还没碰到过,有些事儿我得弄明白了,比如,宁武那仨……怎么死的?”
军哥晃了晃脑袋,示意借一步说话,我点了点头,就跟了上去,最后我俩钻进了松林里,军哥扔给我一根烟,我俩各自点上。
吞云吐雾一阵,军哥道:“一样。”
我一怔。
他又道:“死法一样,阎王和宁武那仨一模一样。最先被烧死的那个就这德性,盗洞打下去以后没过多久就变成火人跑出来了。剩下那俩跑回去以后,过了一阵子也是这么死的。一个上厕所的时候腚上喷火,肚子里的肠子什么的一股脑儿全拉出来了,还是熟的,就跟卤猪大肠似得。另一个在床上和情妇办事的时候着了,就跟摩擦生火一样,他那情妇逃了一命,但截肢了,下半截儿全没了,就是这个女人跟我讲的这些事儿。”
我追问:“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放心吧,跟着我干,错不了。这坑,总得有人先开,开了以后总是得死两个的,很正常,晾几天就行。”
军哥拍了拍我肩膀,饶有深意的说道:“怪就怪阎王贪心,我让他盯着,他自己倒是想给老子玩一出监守自盗了。小九哥,能说的我全告诉你了,这一波你得信我,信我,你和你那哥们死不了,也别想着和我作对。
至于阴坑……”
说到这儿,军哥笑了,笑的特不屑,淡淡说道:“小九哥,你年纪不大,但能定的了这个穴,估计入行却是不短了,少说十年,十年里,你见过阴坑吗?”
我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
军哥道:“我比你年长,混了快二十年,我经手的坑不下一百,但没见过一个阴坑。”
我下意识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一上来和我说阴坑的事儿呢?”
“那时候是想让你退出的,可这一路上我思前想后琢磨了挺久,又改变主意了。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一起来比较稳妥一点,这样你也碰了这个事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会点了我,除非你想一起坐牢。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暂时不想进局子。”
军哥的话说的很直接,随后摆了摆手,道:“好了,其他的你也不用问了,听我的,你不会死!”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真没阴坑?
我还是有些动摇,凭经验,我不信这个,但那阎王死了好几天了,还会说话,跟活人似得,这是我亲眼见到的,怎么解释?
我叹了口气,落入了困局,颇为无奈的走出了松林,略一琢磨,便自顾自去了宁武那仨立下的那条盗洞旁边。
盗洞不宽阔,只容一人通过。
里面的泥土发黑,像是烧过。
我盯着看了片刻,自语道:“难不成,这是遇到了火洞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