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耀目,傅恒按了按官帽遮挡,一片阴翳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呵,都是大清的皇后,能帮一把就是一把,做臣子的自然是要忠于君王、忠于国母的,此乃本分,您以为呢、”
如此吊诡阴沉的傅恒是舒赫德不曾见过的,他蹙眉想了半晌,到底看不出什么端倪,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多思了呢?
傅恒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回疆,真远,真是个绝好的去处,只盼他有去无回才好,皇后只有这个侄子是个指望了,若是没了······傅恒微微一笑,大步向前走去,一路到了箭亭,
两个身影并立,一个不过三尺高、身着藤黄色茧绸行服举起手中的弓箭,破空之声响起,劈开了原本射在箭靶上的箭,箭尾的羽毛微微轻颤。他身旁高大男子拍拍他的肩膀,“永珩弟弟真是好样的,我和你一般年纪时,远没有这样的臂力。”
永珩擦了擦额上、鼻尖的汗珠,严肃道:“五哥过奖了,在皇阿玛的诸位儿子之中,自然五哥是最出众的。”
永琪拍拍永珩的肩膀,“你才十一岁,很厉害了,等会咱们找上四哥、六弟、八弟布库去!”
永珩回身去寻茶来吃,正要倒一杯给永琪,却瞧见傅恒站在一箭之地看着自己,脸上露出孩童一般的愉悦神采,他打了个拱,“春和伯伯。”
傅恒走过来,对着永琪行了君臣之礼,才拍拍永珩的肩膀,感受着那日渐健壮的筋骨,“练了多久了?”
永珩嘿嘿一笑,搔了搔自己的光头,“也没多久,才从书房回来,半个时辰左右吧,五哥邀请永珩去布库,伯伯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傅恒眯眼看了永琪一眼,这十九岁的五阿哥在诸位阿哥之中当真是头角峥嵘,无人能掩盖其光芒,确实是储君的绝佳人选,他摇摇头,“没有,你自己小心,别受伤了,晚上来府上用饭,你两个哥哥都很想你。”
永珩颔首,方才同永琪离开。
傅恒幽深的目光望向永琪高大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渐渐紧握成拳。
送走了傅恒等人,弘历迫不及待地召见了钦天监副使。
这钦天监副使裴日红倒也是个人才,头一回见皇帝居然也能侃侃而谈,殊无紧张惶恐之色,“···星象移位不单单只是因为天象之变,也因季节更替,如北斗七星,对应春夏秋冬四季,便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所谓的虚日鼠乃是主秋日之星,今岁闰六月,现下已经进入秋季,虚日鼠位移是理所应当之事!”
弘历等的便是这一句,他接着道:“那最近可有殊异星象?”
裴日红拱手道:“昨夜微臣夜观星象,发现西方白虎七宿之中的娄金狗一宿忽然光芒大盛,娄金狗主刀兵,为天狱宿,正映照了我大清兵事顺利,连下准噶尔之大捷。”
西方,西方,西六宫,弘历掀唇一笑,既然她们以天象污蔑翾翾为灾星,他便以天象光明正大地说她是福星,这不就可以将她释放了吗?弘历对着裴日红招招手,如此这般了一番后,脸上露出了笃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