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就被一只跟肥猪一样厚重的手掌,抽打在了地上。
响声很清脆,力道也很大。
孟坡嘴角渗出了血,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但又被一巴掌抽在了地上。
“妈了个巴子的,居然还敢坑老子——”冯哈提起他的衣领子,往他脸上啐了一口,满脸戾气地谩骂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在进来前跟那群缅甸兵有接触,还有你这几个小弟,个个都是从缅甸兵营里跑出来的家伙,以为换张脸老子就不知道了?老子告诉你,你能够安然无恙走到这里来,是老子仁慈放了你一马,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背叛老子!去你吗的!要不是老子找了个眼线故意安插在你身边,你明天是不是就要把那些警察带进来搞了老子?”
孟坡不停挥动着手臂,试图抵抗那一下下往自己脸上踩来的厚重双脚。
“躲!老子让你躲!”
冯哈没有半点留手的意思。
直到他额头冒出冷汗,才停下了殴打的动作,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雪茄,放在嘴里咬住,又对一旁的史蒂夫招了招手,说道:“黄毛,过来,给老子点烟。”
史蒂夫笑眯眯小跑了过来,掏出打火机替其点燃了烟。
冯哈长吐了一口烟,咬着雪茄笑着低头对孟坡说:“知道为什么叫他黄毛不?有一回老子去拉斯维加斯的赌场玩,他给老子卖嗨货,把老子给搞笑了。你见过卖嗨货卖到毒贩头子身上的?老子就把他逮起来打了一顿,然后给了他点人和钱,帮他搞定了一个小帮派,他就成功混进了银三角。这次老子让你带着他进来,其实也很简单的嘛,你这条野狗,老子弄死了你老婆,你就想着回来报仇,你觉得老子有那么傻吗?傻卵!”
说完,他又抬脚狠狠踩在了孟坡的脑袋上,满脸都是得意的样子。
“你还他妈搞了个什么从银三角带过来的新货?不就他妈是一管兴奋剂加点色素弄成的垃圾?亏你他妈会说,要不是黄毛提前给老子通风报信,连皮康老大都差点被你这个蠢货给骗了!”
孟坡像一头发了怒的驴,整张脸上都是巨大的脚印,他恶狠狠说:“你……你这头肥猪……有种……有种把老子放开……老子亲手……亲手宰了你!”
“放?放你妈!”
冯哈发出了几声阴冷的笑,可牙齿都还没有收拢,就感觉到自己脖子一热,一股暖流喷涌而出。
他那满是脂肪的身体一颤,用尽力气转过了头去——
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正用双手死死捏着一块沾了血的刀片,直愣愣坐倒在地上,连眼泪从眼角滴答落下,都没有察觉。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你……你他妈……”
扑通。
这具肥厚的身体,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脖子,抽搐了十多秒后,失去了动静。
满地的血液顺着脚底木地板的缝隙渗透到了草里。
叶一诺、赵明昊、史蒂夫、孟坡四人,都是满脸的震惊。
没人能想到,吴茹蕊会突如其来做出这种举动。
一旁的雇佣兵早就注意到了这一幕,当他正准备开枪的时候,却被皮康伸手拦了下来。
孟坡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晃了晃冯哈的尸体,确定死的不能再死后,他冷漠着脸,脱掉了自己的皮带,从里面抠出了一把细软锋利的刀,当着众人的面,一下一下把冯哈的脑袋割了下来。
就这么,面无表情地,割了下来。
他提着头,对着面前的草地和牧马,嘶声着说:“老婆,你过得好不好?我帮你报仇了。”
那年,一个穿着背心的年轻人,讲着并不流利的中文,在冬天的街市上贩卖磁带。
那年,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生,背着母亲辛苦编织的围巾,在街口上奋力吆喝,走走停停。
也正是那年,他把她从吸毒的父亲毒打之下救了出来。
他答应她,会给她一个完美的家。
她答应他,这辈子就只嫁给他。
只要他不碰毒品。
他没做到。
她为了劝他,偷偷报了警,却被人抓起来,淹死在了河里。
世间所有遗憾,都不能称之为遗憾。
那是命运的作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