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康突然开口:“三天后有一批货,要从湄公河进来。”
孟坡呼吸急促,赶紧接着说:“我可以帮你运,不要报酬。”
皮康笑着摇头:“不不不。我的手下,比你要有用的多。”
孟坡脸色一僵。
皮康又叹了口气,阴沉沉说:“但是,这头死肥猪告诉我,那两个老家伙,想动我那批货。”
孟坡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
皮康站起身子,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按住孟坡的肩膀,说:“你带着这头肥猪的手下,去保住那批货,然后带回来见我。”他又伸着手,指着叶一诺一行人,“如果你死了,他们也要死。”
孟坡脸色阴沉不定,他哪里不知道皮康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他当替死鬼,跟另外两个毒军阀狗咬狗罢了。
在金三角这个地方,培养童兵和雇佣兵,是一件很困难,也很麻烦的事。
皮康不想牺牲自己那些忠实的手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冯哈的人据为己有,让他们先去送死。
孟坡看了一眼叶一诺所在的方向,发现后者也在看着自己。
进来之前,两人约定过,只要互相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并且不去破坏对方的计划,就分道扬镳,当从来没见过。
所以叶一诺从刚才开始,都没有插嘴一句话。
但他不是不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孟坡反悔,并且把他们所有人所有事都供出来的话,未必不能逃过一劫。
孟坡并没有这么做。
他沉着脸,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气,说:“给我人手和家伙,我不可能空着手去把冯哈的地盘抢了。”
皮康对身旁的雇佣兵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叶一诺看着孟坡提着冯哈的脑袋,带着从皮康寨子里走出去的十个雇佣兵,转身离开。
皮康转头看向了那两个男孩,然后用越南话对他们两个说了一句话,并从靴子上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丢掉了他们面前。
也就在这一瞬间,两名男孩一下就挣脱掉了身上的绳子,几乎同时伸手往地上那把匕首抓去,位于左边的男孩明显速度快了那么一些,他抢先一把抓住了匕首握端,还没来得及翻身,右边的男孩就用手扯住了他的大腿,像个猴子似的压在了他身上,并张嘴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握住匕首的男孩怪叫了一声,竟然举起手里的匕首,用力反手一插,锋利的刀刃就这么硬生生怼进了另外一个男孩的太阳穴里。
他倒在地上抽搐了几秒,就失去了动静。
血液顺着光溜溜的黝黑肌肤流在地板的缝隙里,绽放了一朵妖艳诡异的恶之花。
皮康脸上带着阴冷的笑意,他似乎非常喜欢见到这种场面,走上去把那具压着男孩的尸体踹到了一边的草地里,然后揉了揉活着的男孩的头,又笑着对他说了几句话,从口袋里拿出了几粒糖果,递到他面前。
男孩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近乎麻木地拿起糖果放进嘴里嚼烂,爆开的浆汁贴合着味蕾,令他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望着这一幕,叶一诺感觉有一块石头突然压在了心口。
他无比清楚,这个染上了哪怕只是最轻微的毒瘾男孩接下来会去做什么。
披上军装,成为童兵,然后为了贩毒组织而效尽余生。
人的命运,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
这句话,几乎可以应用到所有无力改变未来的人身上。
悲惨吗?
不,不悲惨。
只有残酷,冷血。
这是叶一诺唯一一次,见惯了尸体,却觉得无比膈应的场景。
因为他想到了阿苒,想到了那个满脸天真的女孩。
她,会不会也是这样,和其他孩子绑在一起,走向被宰,或者宰了别人的道路?
叶一诺看着皮康那张噙着若隐若现阴冷笑容的脸。
他突然想把他给宰了。
但现在还远不是时候。
皮康看着满地的血,似乎有些意兴阑珊了起来,他吹了一声口哨,远处有一匹马驰骋而来,跑到了他面前,亲昵地用脑袋蹭着他的脑袋。
“带下去,关起来。”
皮康上马后,丢下了一句话。
叶一诺等人被雇佣兵们用枪指着脑袋,带进了草地后面的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