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上被采薇打湿了几遍,陆瑛只觉得好受了些。采薇这才把水囊还给铁牛。
又等了一阵,看看日影西斜,倦鸟归林,采薇方才跟铁牛说,“咱们把他抬下去吧。”
铁牛出来打柴的,有现成的绳索和扁担。他点点头,蹲身把绳子拴在采薇编的那个藤网上,然后把扁担伸进去。
采薇握住了扁担前头,铁牛又拔了些草,把陆瑛浑身给包裹住,又把那捆柴背上,方才挑了扁担后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下了山。
一路上,他们小心翼翼,避开村里的人。在天上了黑影时,到了家门口。
采薇径直往自家的篱笆院走去,铁牛却犹豫了,站住脚。
“薇薇,你和穆婶子两个女人,弄一个大男人回家,不大好吧?不如抬到我家去!”他担忧地问道。
虽然山村里没那么多规矩,但采薇、穆寡妇母女两个和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到底不妥。
见这少年为自己想得这般周到,采薇心下感动,不过她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这个人伤得这么重,抬到你家还不是一个死?到时候晦气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官府追究,摊上人命官司可就不好了。”
采薇说这话的时候也没避着陆瑛,一路上晃晃荡荡的,她以为陆瑛早就昏过去了,谁料陆瑛太顽强,竟然清醒得很。虽是闭着眼,那也是在养神,所以,这话一字不落地听到他耳朵里。
皱了皱眉,陆瑛很是不满:他堂堂国公之子,赫赫威名的战神,何时给人带来晦气了?
这个女人,真是乌鸦嘴!
要不是看在她救了他的份上,他一定不会原谅她!
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被采薇给砸中的,人家不过是顺手救了他而已。
铁牛听采薇这么说,就有些踌躇。他自个儿倒不怕什么,可他生怕他娘说什么。
他望着采薇欲言又止,终是说道,“他要是死在你家,你就不怕摊上人命官司?”
采薇忙道,“在我家,我自是细心给他治伤,一定会让他活着的。”
他万一要是死了,她可就麻烦了。
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无声无息地弄没了吧?
挖个坑埋了或者一把火烧了,她还真干不出来。
陆瑛见这女人咂嘴攒眉的样子,就知道这女人肚子里有什么花花肠子了。别问他为什么,他就是知道这女人正在想把他给挖坑埋了、放火烧了的画面。
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先前对这女人还有些感激的,这会子光剩满肚子气了。
铁牛听采薇说得这般笃定,只得把人抬到她家院子里。
穆寡妇正把鸡赶往鸡圈,听见动静一回头,见铁牛和采薇一前一后抬着一大捆黑乎乎的东西晃晃悠悠地进来,高兴地就迎上来,“今儿回来得晚,打着山猪了?”
也只有打着山猪,才会让这两个孩子抬着。看这吃力的样子,这山猪还挺肥的。
陆瑛循着声朝穆寡妇看去,就见这位瘦小的妇人手里端着个葫芦瓢,腿脚麻利地走过来,嘴里还笑呵呵的,“铁牛这孩子就是能耐,竟能打着这么大的山猪!”
他肺都快气炸了,瞪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穆寡妇。
天黑透了,院子里没有光,采薇也没看见陆瑛这会子正瞪大眼睛。
见她娘迎上来,采薇也不敢多说,指挥着铁牛往偏屋里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