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汝舟先跳下车,挑开帘子安放好马凳,这才对采薇恭声道,“姑娘,到了。”
采薇看了看那只伸过来的遒劲有力大手,并没有去扶,踩着马凳,稳稳当当地下了车,随着李汝舟走进院子里。
到了月洞门,就有两个十六七岁穿一身粗布蓝衫的丫头迎上来,“二爷,您回来了?大夫呢?”
“哦,回来了。”李汝舟略点下头,脚下生风就往里走,一边还问着,“怎么样了?”
“大少奶奶这会子还没产下来呢,稳婆急得也没了法子,单等着您请了大夫回来。”
其中一个容长脸儿、细长眉眼的丫头脆声答道,就朝李汝舟身后看过来。
采薇出来半天,身上穿着月白破旧的偏襟褂子,下身一条黑布大裆裤子,头发只拿一根布带束着,倒是洒脱。
这个样子,连李家的丫头穿戴都不如,那丫头就开始打量起她来。
李汝舟回头忙指着采薇道,“这个就是我请来的大夫。”
“啊?二爷,这就是大夫?”两个丫头吃惊地嘴巴都能塞得下鸡蛋了,瞪大眼睛看着采薇:这个又胖又丑的丫头,怎么也不像是大夫啊?
“二爷,老太太,不是让您请刘一贴的吗?”那个容长脸的丫头实在是看不过,只好搬出老太太来。
这个二爷也是胡闹,大奶奶生产的当口,也是闹着玩的?
请了这么一个丑丫头来,能顶什么事儿?
大奶奶现下可不是一个人,闹不好,可是一尸两命的大事!
见两个丫头面色惊诧,李汝舟就搓了搓手,有些赧然,“别提了,刘一贴晕过去了。镇上又没有其他大夫,我看她通些医理,就把她带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两个丫头总算是明白了,她们也没工夫打听刘一贴为何会晕过去,只好带着两个人匆匆赶往大奶奶的产房。
刚踏入一个小院子,采薇就听见妇人疼得嗷嗷直叫的喊声,想来是李汝舟嫂子受不了了。
两个稳婆伺候在屋里,李汝舟的大哥——一个和他面容有七八分相似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正搓着手在门外来回地踱步。
一见李汝舟进来,他大哥就紧走两步跑过来,“你可算回来了。大夫呢?”
他看了眼采薇,漠然地往李汝舟身后看去。
采薇暗笑,不动声色地紧跟李汝舟。
李汝舟见他大哥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看,无奈地只好闪开身子,让他看到采薇,“哥,她就是大夫了。”
“什么?”李汝帆十分吃惊,眼前这个胖得浑身都是肉的丑丫头竟是大夫?
他没听错吧?
见他不信,穆采薇也没闲着,就上前见礼,“能不能让我看看尊夫人?”
李汝帆瞪了眼李汝舟,眼神里满是责备他办事不力。
李汝舟无奈地摊摊手,却没工夫给他说回春堂发生的事情。
李汝帆听着自己夫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叫声,也没心思去计较那么多,只好带着采薇进去。
里头是一明一暗两间,李夫人躺在里间大炕上,正疼得撕心裂肺地喊。
两个稳婆忙乱着指挥丫头端水擦拭,急得一头一脸的热汗。
李汝帆就站在外间,看着采薇挑了帘子进去,自己却不好进去。
古代男人都不进产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