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只有潺潺的流水和不知名的虫儿唧唧叫着,倒是不见一个人影。
铁牛站了一会子,索性把身上的短褐一扒,跳到河里,畅游起来。
积郁了几日的烦躁,被凉爽的河水冲刷得无影无踪。
铁牛一头扎进河里,憋着气闷着头一个劲儿往前游。
正游得欢畅,他忽然顶头撞上什么东西,疼得他“哎呀”大叫一声。
对面也发出一声惊叫,铁牛赶紧浮上水面,定睛看去,就见对面那处也有一个脑袋,也正朝他这边看来。
夜色很暗,隐隐约约看出那是个人。一双眸子被水光映得璀璨夺目,两条露出的胳膊更是藕段一般雪白柔腻。
铁牛不由得怔住了,这人看上去好似个女人啊。
对面那人也在默默地打量着他,但并没有开口相询。
铁牛心里有些忐忑起来,万一对面那人真的是个女人,他这下子麻烦大了,无意间撞见女人洗澡,这要是传出去,他还不得被人冠上个登徒子的名号啊?
完了完了,他得赶紧跑路,装作看不见。
铁牛这么想着,闷不吭声地掉头就要游回去。
谁料身子还未动,忽然从岸上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林风,你找我到底干什么?”
铁牛一下子顿住了,不敢再动。
岸上有人!
万一他一游动被人发现了,到时候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他一个男人家倒没什么,关键是对面那个女人怎么办?
孤男寡女的,两个人都在河里,就算没露着身子,被人看见也没个好。
对面那人似乎也很机灵,显然也听到岸边的动静,静静地站那儿,一言不发。
铁牛别扭地站在河里,竖起耳朵听着岸上。
那女的说完之后,就听林风压低嗓门吼着,“我娘吃了刘一贴的药没见好转,我找你当然是让你给想办法。”
铁牛分辨了半天,这才想起这女的是谁。
原来是莲花。
这黑灯瞎火的,两人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家村是个小山村,不过三四十户人家,他们几个年岁相仿,打小一块儿长大,彼此之间很熟悉。
莲花喜欢林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成日追着林风跑,铁牛自然有点儿瞧不上她,当即心里不由暗想,“听林风那口气,似乎他娘病了。只是林大娘病了,怎么倒找莲花想办法了?莲花敢情认识什么名医?”
正想着,耳边又响起莲花尖细的声音,“我已经给你请了刘一贴,好不好是大娘的造化,怎么还赖上我了?十两银子可够你们家用一年的了,我可是瞒着我娘偷偷拿出来的。”
莲花的声音又细又尖,好像含着无限的委屈。
铁牛这才明白,原来给林大娘请大夫的银子是莲花出的。
也是,刘一贴那般贪婪的人,出诊一趟十两银子的规矩,雷打不动,上次他病了,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他娘的陪嫁首饰不还被那老东西给顺走了?
只不过让他弄不懂的是,莲花喜欢林风归喜欢,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两个人并没有过了明面,何况,林风也不怎么喜欢莲花,都是她一厢情愿而已。
怎么请大夫这事儿要莲花出银子?
他显然没料到林风竟然会厚着脸皮找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