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勇听了频频点头,如果那人真的想以此要挟采薇,那也不会对穆寡妇怎样。
这么一想,他也放下心来。
胡乱招呼众人吃了饭,各自安歇不提。
第二日一大早起来,采薇家的门就被人敲响,出去推门一看,是村里一个放牛小子手里拿着个牛皮信封递给他,说是有人让他送过来的。
采薇也懒得问是谁,就捏着那信封进了屋。
信封没有封口,她伸手从里头抽出张素笺,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大字洋洋洒洒还散发着墨香。
她不大认得繁体字,连猜带蒙念道,“诚邀姑娘到碧水山庄一叙!”又有一行小字,写着“马车停在村头”。
采薇把那素笺递给陈勇看,陈勇看完皱起眉头,道,“嫂子,属下护送您过去。”
“不用了,你们就留在这里,若是我晚饭时不回,你们就直接回京找你们大人吧。”采薇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朝门外走去。
陈勇连忙追上,“嫂子,大人再三叮咛一定要护您周全,属下怎能让你只身涉险?”
“你们去了也没用,不过十个人,没得白白送了性命。我若是回不来,告诉你们大人一声另择佳偶吧。”
采薇说得潇洒,心里却有些打鼓,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到底会碰到什么事情。
但穆寡妇是含辛茹苦把她养大的娘,生恩不如养恩大,她不能看着她遭罪。
陈勇怎么劝采薇都不听,一直跟到村口,果然见到一辆双驷并头华丽大马车停在那里,车上只一个车夫,再没有其他人。
见采薇过来,那车夫一脸冷漠地挑开车帘,冷声道,“姑娘请。”
采薇咬咬牙,一狠心,踩着马凳上去。
陈勇急急跟过来,也想往上挤,却被那车夫一个鞭花甩出来,搁在那里,“姑娘若想让穆夫人完好,就一个人去。”
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采薇只得冲陈勇使眼色,叫他们回去。
陈勇无奈,只得眼睁睁看着采薇坐上马车绝尘而去。
他则跟其他几个人骑了马在后头跟着,约莫走了十几里地,出了桃山集镇,来到一个偏僻的山头,那山腰处,遥遥有一片青砖黛瓦的屋檐,想来是碧水山庄了。
那华丽的马车径直赶进去,陈勇等人只好找个隐蔽的林子,把马牵进去,悄悄守在那里。
却说采薇在山庄一直畅行无阻,待到一处院落前,方才下得马车。
就有一青衣小婢前来引路,七拐八弯,回廊曲折,走得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好不容易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
那青衣小婢对里头轻声回道,“主子,穆姑娘带来了。”
“请进!”屋内一个略显冷沉的声音应了声。
“是,姑娘请。”小婢转身对采薇福了福,就急匆匆地去了。
采薇看着那扇镌刻着精美花纹的木门,心想事已至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进去看个究竟,到底是谁跟她耍花枪。
“吱呀”一声,木门轻轻被推开,她迈步进去。
逆着光,她只能看到这是一间阔朗的书房,靠墙是一排一排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码着书。
面对着门正是一张长条书案,此时,书案后,坐着一个人,面容模模糊糊,但可以看见那人正在笑。
“穆姑娘,别来无恙啊?”那人轻笑着,看着正站在门口踟蹰不前的采薇。
采薇眨眨眼,这人,烧成灰她都认得。
不正是一个月一百两月例银子聘了她做行走大夫的死小白脸吗?
是他把她娘给掳走的?
她就知道,这家伙干不出什么好事儿来,永远都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你把我娘藏哪儿了?”她也不跟他客套,开门见山。
“穆姑娘先别急,你娘好好地。本王可不敢怠慢了夫人!”赵钰从书案后站起身来,清矍的面容渐渐清晰,映在采薇面前。
采薇愣了,这人说什么?
他自称“本王”?
他就是成王殿下?
虽然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但见了真正的王爷,她还是忍不住小小激动了一把。
悄悄地掐了把缩在袖内的掌心,刺痛。
她这才回过神来,暗暗长叹,没想到穿越一把,终于碰到一个王爷了。
不过这个王爷怎么着都有些阴险狡诈啊?
他三番五次地不是绑了她就是掳了她娘,到底想干什么啊?
“原来是王爷!”她磨了磨后槽牙,压下一肚子的光火,终是开口。
“既来之则安之,穆姑娘且先坐下,本王有事儿和你相商。”赵钰倒是不在乎采薇什么态度,
反正他说过不会怎么着穆寡妇,采薇也只能坐下。
赵钰就坐在她对面,手里执着一把紫砂壶,慢慢地把面前的紫砂茶盅倾满,修长如玉的手捏着一盏茶盅,轻轻递给采薇,酸溜溜吟了一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采薇哪有这个闲情逸致跟他咬文嚼字?当即就闷哼了一声,磨牙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赵钰显然没料到采薇会这样,不由皱皱眉,不紧不慢道,“原来姑娘喜欢这个调调儿。”
采薇不理他,只管一仰脖子把茶盅的茶水灌下去。走了这么远的路,她早就渴了。
她这副喝相,惊得赵钰啧啧摇头,“这简直如牛嚼牡丹!”
“你直说我糟蹋了你的好茶不就得了?”采薇斜眉挑衅地看着他,反正到了这个地步,她也没必要求着他。其实她知道,就算求,这变态也不会放了她娘的。
对于他的阴险,她是深有体会啊。
不如大家摆在明面上,摊开了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