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舅母,表哥……”她语带哽咽地飞奔上去。
穆寡妇和李老太太听见声音猛一抬头,就见一个碧蓝色的影子飞扑过来,两个人下意识地张开怀抱接着,待看清楚眼前是谁后,两个人都吓得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没个轻重?”穆寡妇瞪着眼板着脸训斥着采薇。
李老太太也吓得眼皮直颤,“你个傻孩子,都是双身子的人了,还不好生保养着?”
话虽埋怨,可话里的关怀之意,显而易见。
听着这亲切的话,采薇泪盈于睫,差点儿没有哭出来。
一边的李汝舟这会子才插上话,“好了,咱们好不容易才见着采薇一面,就别站在风地里了。”
劝住了两个老人,他又看向采薇,“妹妹快吩咐人弄些吃的来,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可把我给馋坏了。”
采薇破涕为笑,知道李汝舟这是想逗乐她们,也不拆穿,忙答应着,就吩咐下去。
一时又叫小厮去把陆瑛叫回来,就便儿一手一个挽着穆寡妇和李老太太往花厅里走。
不过片刻,陆瑛就从马场里赶回来,对穆寡妇和李老太太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照看采薇,自是感激不尽,忙茶饭酒水地款待着。
如今时过境迁,陆瑛对李汝舟也没了什么芥蒂,两个男人喝得十分尽兴,当真是不醉不归。
李汝舟和穆寡妇、李老太太就在陆府安顿下来,等着采薇产下孩儿。
炎热的酷暑过后,采薇经过两天的阵痛,终于产下一个女儿。
这两日,她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了。好在平日里注意走动锻炼,再加上身子底儿壮实,头胎倒也顺当。
只是苦了陆瑛了,这两日,他几乎没有合过眼,一直守候在床头,忙前忙后,嘘寒问暖。
直到产婆赶他出去。
采薇心下感动,虽然疼得死去活来,心底却十分甜蜜。
穆寡妇一见生下来的是个女儿,面色就有些不大好,抱着孩儿给陆瑛看的时候,还觑着陆瑛的脸色,十分小心翼翼,“姑爷,是个丫头片子,还是薇薇不争气……”
“娘,您说什么呢?”陆瑛不等她说完,忙接过孩子小心地看了眼,复又面色严肃地盯着穆寡妇道,“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陆瑛的孩儿,怎能是丫头片子呢?我陆瑛此生能怀中有抱,就心满意足了。”
“薇薇受了这么多苦,生男生女都是我陆瑛的福分!”
穆寡妇愣住了,似乎不相信这话是一个大男人说出来的。
她眨巴眼的时候,就被李老太太拿胳膊肘子撞了下后腰,“咱们也累了,该歇歇了。”
穆寡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老太太给拖走了。到了门口,李老太太看着穆寡妇还十分不解地瞪着自己,这才笑着解释,“咱们两个老东西还在里头碍什么事?没见着姑爷眼巴巴地想看看薇薇吗?”
“哈哈,是,是,是我老糊涂了。”穆寡妇喜上眉梢,跟着李老太太乐颠颠地去了。
屋里,陆瑛怀中抱着孩儿,坐在采薇床头,夫妻两个说着悄悄话,“看,闺女这眉毛长得多清秀,小嘴儿多好看……”
因是投胎,采薇身子疲乏地很,说了没几句,就睡着了。
陆瑛忙抱着孩儿到门口吩咐丫头到厨房里把鸡汤热了,预备着采薇醒来喝。
转眼到了冬至,两个人的女儿已经满了百日。
有不少人都打听着指挥使大人家的千金什么时候办百日酒,可到底也没探听出来底细。
原来采薇不想大操大办,只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饭就算了。依陆瑛的意思,是要办几桌的,只是采薇执意如此,他也只好由着她了。
本以为日子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过下去,谁知皇上在腊月里忽然驾崩了,新帝登基,下诏命陆瑛回朝。
采薇一下子就慌了。
她一时一刻也不想和陆瑛分开,可陆瑛乃是朝廷命官,皇帝的旨意怎能不听?
如今天寒地冻,孩儿又小,她自是不好跟陆瑛回京。再说,京中风云翻滚,回去说不定被人拿捏,反倒掣肘了陆瑛。
左右为难,两个人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再说,万一固安公主对陆瑛旧情复燃,皇上硬要下旨成全,可怎生是好?
一时,一家子都心下忐忑。好不容易逃离了那个要命的所在,如今又要回去,岂不让人心生烦躁?
如此闷闷不乐了几日,陆瑛却憋出一个法子来,一大早就去榷场了。午饭时回来,高兴得满面红光。
采薇不知他为的什么,却听他兴致勃勃道,“我去找了三王子,叫他帮个忙,写一个折子过去,说是想迎娶固安公主……”
“这么说,能帮到你什么?”采薇蹙了蹙眉头,怀里抱着还在吃奶的女儿,呆呆地发问。
“你怎么忘了?这固安公主可是不喜欢三王子的,以为鞑靼是不毛之地。三王子这么求娶,她自是不乐意。皇上又是她的亲皇兄,自然见不得她受苦,当然要派人来看着三王子,免得他心生异念……”
一语未完,采薇就恍然大悟,“最好的人选就是你了?”
“知我者,吾妻也。”陆瑛扑了上去,含住那两片还妄图翕动的唇瓣,含糊不清道,“这都三个月过去了,可以了吗?”
“唔……”采薇底下的话都咽了下去,只发出猫儿一般的呜咽声,像是一滩春水,软倒在陆瑛的怀里。
陆瑛眼瞅着女儿含住那雪白的馒头一样的乳,不由得心猿意马,竟跟女儿争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