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沉声道:“征西伯替我们在朝廷立了军令状,年底之前彻底解决西北之患,不然,我们先别想功劳,先选墓地吧。”
众人神情凛然,纷纷应声。
就在卢象升要再说的,卢象同匆匆进来,瞥了眼其他人,在卢象升耳边低语了一句。
卢象升眉头皱起,然后淡淡道:“你们商议着,我去去就来。”
曹文诏,赵率教,满桂等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他们都知道卢象升要去见什么人,也知道他的身份。
卢象升来到大帐之外,又走入一个小账,里面有一个中年人正在等着他。
这个中年脑满肠肥,满脸油腻,看到卢象升进来,神色一急,道:“卢总理,你可想清楚了?”
卢象升神色平淡,道:“你可知道我与征西伯的关系?”
中年人语气不满,道:“不是与你说过吗?当初并非是周正保你,是先帝有意放你,周正不过是顺水推舟,何必记他这么大的人情?”
卢象升并不反驳,道:“闯贼入京,先帝蒙难,征西伯率军除贼,克复京城。命我为西北总理,交托二十多万大军于我手中,你可知,这是多大的信任?我岂能叛他?”
“什么信任?你仔细看看!”
中年人冷哼一声,道:“除了你的一万天雄军,曹文诏,满桂,赵率教,杨国柱等等,哪一个不是周正的人?他若是信你,何必派这么多人来监视呢?明显是在防着你!”
卢象升神色一直很平淡,无喜无悲,道:“你可知道,你要我做的事情,轻了说,事关社稷,先帝尸骨未寒。重了,那是千古重罪,要遗臭万年的。”
中年人神色厌烦,道:“你是西北总理,手握几十万大军,就是小败一下,让周征云在朝廷失信,完不成军令状,到那时,你就是兵部尚书,将来封侯拜相可是指日可待啊!”
卢象升看着他,道:“你是先帝身边的大太监,不清楚军阵,我给你认真解释一下。我的二十多万大军,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是所有的军队,是最后的军队。如果李自成从我手里逃脱,我们被问罪,那李自成就能第三次复起,席卷西北,再次攻陷京城。那时,没有第二个征西伯,辽东,山东也再调不出兵力……”
中年人根本不听,不等卢象升说完就气的怒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小败一唱歌,等周正被问罪下狱,你再打败李自成不就行了吗?”
卢象升依旧是那副表情,道:“李自成有几十万大军,战场瞬息万变,根本不在我手里,你要的,可能会使西北再次糜烂,威胁社稷。你背后的人真的不知道轻重吗?”
中年人脸上越发的烦躁,冷声道:“我是谁你很清楚,我背后的人,你也该猜到。你若是执迷不悟,将来的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卢象升的表情仿佛冰冻了一般,道:“于情于理,我都没有答应你的理由,如果将来有一天遭到清算,希望你们放过征西伯。”
中年人脸色十分的难看,阴沉沉的道:“好!记住你今天的话,今日的音,他日的果!”
中年人最后的话,简直在尖叫。
卢象升依旧面无表情,道:“来人,战事危机,这里不适合公公,派人护送他回京。”
中年人眼神骤变,冷声道:“你要抓我回去?”
卢象升已经不理他,转身出了帐篷。
中年人怒声叫嚷:“即便是把握我交给周征云,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卢象升,你还有机会,只要你想清楚,我保你大好前程,卢家福泽滔天!”
卢象升根本就不理会,大步走向他的大帐。
卢象同看着,对着几个士兵,道:“你带一队人,昼夜不停,送到锦衣卫。”
“是!”这个小旗应着,立即让人将这个太监嘴堵上,急匆匆带走。
卢象升回到大帐,曹文诏几人的目光都在他脸上。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走到沙盘前,道:“大蛇要头尾兼顾,我们将他们分做三段,分别切割包围,逐一吃掉,一个也不放走!”
众人双眼一亮,这确实是个好战术,他们能做到,效果也最佳!
一群人虽然振奋这个战术,却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卢象升。
那个太监的到来他们知道,也接触过他们,他们与周正关系非比寻常,一损俱损,没有理由答应,同样也做不到。
但卢象升不同,他是西北总理,在布置上稍微做点手脚就能完成那件事,并且他们事先还看不出来。
卢象升看着他们的表情,也猜到他们的心思,淡淡道:“于理,我是征西伯下属,是大明西北总理,断然不会给闯贼一丝机会。于情,征西伯与我,卢家有大恩,我不会恩将仇报。于我,我卢象升不会做出此等下作之事!”
众人盯着他的表情,好一阵子才悄悄松口气。
如果卢象升真的要那么多做,他们能选择的并不多,或许,只有以下犯上,囚禁卢象升,暂停征剿,等待周正的命令了。
真要那样做,胜败难料,不可想象!
卢象升见众人神色放松,心里莫名也吐口气,继而道:“我们商量一下战术,而后飞鸽传书给秦良玉,左良玉等人,五天后,展开行动!”
“末将领命!”大帐内,所有将领,齐齐单膝跪地,沉声应道。
他们都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