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非走进昏暗的屋子里,浓烈的中药味儿,混合着一股发霉变质的味道,说不出的呛人难闻。卧室内的床上,半躺半卧着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妇人。
高非开始还以为鲍水根是在说谎,没想到他真有一个70岁的老娘卧病在床。
“老人家,这是鲍水根给你买的药,他托我给你捎回来。”高非把两包中药放在破旧的桌子上。
“先生,你是谁呀?”
“我是……鲍水根的朋友。”
“哦……那我家水根怎么没回来?”
“他还有别的事要忙。”
“唉,我这一病,可苦了我家水根了,每天在码头赚的钱,刚够吃饱肚子,哪来的钱买药……”
高非看了看鲍水根家徒四壁的凄苦惨景,忍不住问道:“您就这一个孩子?”
老妇人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一共四个孩子,水根是最小的。老大被日本人抓去修工事,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老二是姑娘,得伤寒病死了,老三被国军拉了壮丁去打鬼子,说是什么殉国了……”
高非觉得很奇怪,按她说的老三殉国了,应该会有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如果省着一点花,生活不至于过的这么艰难。
“殉国都有抚恤金,有人给您送来吗?”
“啥?什么金?”
“就是说您儿子为国战死,国府会给一笔钱,这笔钱你收到了吗?”
“没有啊?没人给钱,就给了一张纸,说是什么荣誉证书。”
高非明白了,这是有人私吞了这笔钱,他问道:“老三叫什么名字?在哪支军队?”
“鲍长友,在哪支军队我可记不得了。”
“老人家,您自己会煎药吗?”
“每天都煎药,不会也会了,唉,这一把老骨头,活着也是浪费粮食,真不该再拖累孩子了……”
“那我不打扰了,再见。”
“好,好,你慢走。”
高非走了几步,想了一想,从怀里掏出钱包,抽出一叠钞票放在桌子上,说道:“这是鲍水根让我梢给您的钱,他这几天有事出门,可能要三五天才能回来。”
老妇人:“谢谢你了。”
从鲍水根家里出来,快步走到路边上了车。
萧宁宁:“你说是几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
高非把鲍水根家里情况讲了一遍。
萧宁宁:“真是太可怜了,他家是从苏北来的难民吗?”
高非:“应该是吧。”
第二天,保密局上海站站长室。
王芳雄铁青着脸,把一份民主报摔在桌子上,看着垂手肃立的周之煜,冷冷的说道:“周科长,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周之煜拿起报纸粗略看了一遍,说道:“站长,我的人不可能泄露出去……”
“不是你的人泄露出去的,报纸怎么会写的这么详细?倒像是亲眼在旁边看着一样!”
“这……会不会别人泄露出去的?”
“别人?”
周之煜:“理论上来说,厉副处长也有泄密的可能,您忘了?他的女朋友是上海青年促进会的成员,温柔乡里总是难免会放松警惕。”
“会吗?难道我的运气这么不好,上海站情报处的两个科长,都是一样的愚蠢吗!”
“铃铃铃铃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骤然响起。
王芳雄指着电话机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一定是南京打来的电话,询问李会长被杀的事!”
周之煜:“不会吧?报纸才刊登出来一天,南京就知道了?”
“哼,一天?一个时辰发生的事,只需要一个电话,南京就全都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周之煜退出了站长室。
王芳雄拿起电话:“喂?毛局长,您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