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床真的很大，大到她可以在上面肆意地打滚，也可以三百六十度翻转着睡，但无论她向身旁的位置看多少次，原本属于穆彦枫的位置，都是空缺的。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着身旁的枕头，想象着穆彦枫将自己揽在他的怀里，即便不说话，也能凭借对方的呼吸声感到安宁。

只可惜，无论如何假想，都无法如平日一样，听到他沉稳的呼吸。

侧着身子站在病房外的穆彦枫，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安筱悠的面容，他只能隐约看个大概，心里却已经开始担心，不知道她半夜会不会踹被子，会不会着凉。

夜更深了，万籁俱静。

寒冬漫漫，身旁有个人陪伴，才不会觉得冬夜难捱。

穆彦枫驱车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推开卧室的门，扑面而来都是安筱悠的味道。

往日里，他并没觉得这味道有什么不同，但味道的主人不在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他有多想将她抱在怀里，轻嗅她的发香。

窗外的星星不停地闪烁着，他躺在她平时的位置，枕着她枕的枕头，想象着她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才放过天花板上的灯。

**

“筱悠。”

听到身旁有人在呼叫自己的名字，安筱悠以为是在梦中，并未在意，直到那声音变得越来越真切，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是母亲！

果然，袁湘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就坐在她的床头，一脸慈爱地看着她，一双温柔的手轻抚着她的发端。

“妈。”

安筱悠伸手，覆在母亲的手掌上，眉眼微微弯起。

“妈，你捏我一下看看，我担心自己是在做梦。”安筱悠开口，话还没说完，眼眶已酸。

多少个夜晚，她以为母亲就在自己跟前，但不过是一场梦，所以这一切，她一定要好好确认一下。

袁湘好笑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她的鼻尖轻轻点了一下，然后摸着她的脸，温柔地开口：“孩子，这不是做梦。”

安筱悠的眼圈瞬间泛红，伸出手，将母亲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次虔诚祈祷，这终于不再是一场梦，而是再真实不过的现实。

袁湘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脸上还挂着微笑，眼圈蒙上一层红红的光圈。

“你看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动不动就掉眼泪？”

安筱悠咬着下唇，虽然想努力抑住眼泪，可声音还是带着哽咽。

“我太高兴了，妈，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安筱悠看着母亲，鼻头微红。

袁湘将她的碎发捋到脑后，虽然心里比谁都清楚，生老病死是世间无法抵抗的规律，但此刻，她愿意将那些都抛之脑后。

“妈妈答应你，绝对不离开你。”袁湘握着她的手，欣然一笑，眼泪也不听使唤地往外流。

用泪水灌溉出来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令人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