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地闭上了眼睛,意识缓缓归于了平静,随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地又醒了过来。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了医生一人。医生坐在房间的一角,似乎正在闭目养神。
贺一鸣抿了抿嘴唇,感觉有些干涩。他缓缓爬了起来,才一掀开身上的被子,就微微愣了愣。他的身体消瘦得几乎成了一副骨架子。
一道又一道疤痕在他的体表皮肤上弯弯曲曲地扭曲着,纠缠着。曲张盘绕的血管好像狰狞开叉的树枝一样,清晰地显现在他的体表。
贺一鸣怔了怔,伸手从床头旁扯过了一件衣服,披在了身上。他搀扶着床沿,缓缓下了地。才一接触地面,他就感到脚下一阵发软,脑袋也是阵阵眩晕。
一阵头晕目眩的感觉当中,他瞧见自己眼前的世界从平直的迅速变成了垂直的。
“咚!”一声重响当中,贺一鸣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医生一下子就被惊醒了过来。他猛地跳了起来,急冲了过来。
“别乱动!”他摁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贺一鸣。
贺一鸣躺在了地上,没敢再动弹。他感到胸腹和腿部都有隐隐地疼痛感传来。
医生在他身上迅速检查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有些骨裂。”他说着扬声对外喊了一嗓子。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了,一个大汉急急地冲了进来。
贺一鸣抬头一看,发现冲进来的是熊山。
“你怎么搞的?”熊山一见贺一鸣的情况,顿时有些火冒三丈地对医生喊了起来。
“安了安了,没受伤,只是摔骨裂了。赶紧把他抱回去。你想让你的队长再着凉了吗?”医生劝道。
熊山这才急忙住了嘴,弯下腰,将贺一鸣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床上。
“队长,你可别再乱动了。这个小子七天七夜不眠不休,好不容易把你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你要是就这么挂了,那可太对不起他了。”熊山瓮声瓮气地说着话,随手替贺一鸣盖好了被子,又把被角往里掖了掖。
“你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把你身上的血都快抽干了,你还说没事,要多少拿多少。别的还要我一一说吗?”医生在旁插口说道。
熊山狠狠瞪了过去。“就你话多!”
贺一鸣瞧着他们俩人,心里忽而感觉暖暖的,好像三月的天突然下了一场细细的雨一样,那样悄无声息地滋润着他的心。这是多么好的同伴啊!
“好了,别吵了。”他摆了摆手,哑着嗓子说道,“我只是口渴了,想弄点水喝。你们俩吵来吵去的,我水还没喝上呢。你俩是想渴死我吧?”
贺一鸣的话一说,熊山二人立刻住了嘴。
“我去拿!”熊山说着,指了指贺一鸣示意医生。
医生点了点头。
熊山急慌慌地跑了出去,不到三秒钟拎着一个大水桶冲了回来。
“杯子呢?”医生诧异地问他。
熊山“啪”地一声拍了一下脑门。“整忘了。我再去!”
他说着,飞一样地冲了出去,不到一秒钟就回来了,手里小心地捏着一个巴掌大的大水杯。
他冲着贺一鸣憨憨一笑,一巴掌拍开了大水桶的盖子,“哗啦”一声从里面捣了一杯水出来,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贺一鸣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