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向前咬着牙,一声不吭。
福宝望着谭向前:“可是我知道,人不能害人,存了害人之心,最后终将反噬。人也不能总是指望歪门邪道,凡事还是得靠自己,歪门邪道长久不了。”
谭向前简直是想哭了,不过她还是梗着脖子道:“我就歪门邪道怎么了?我就受处分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福宝没再说什么,她看了谭向前一眼,轻叹了口气,离开。
谭向前看着福宝的背影,突然崩溃地捂住脸,哭出声来。
为什么她觉得就在刚刚,福宝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
她说得如果是对的——
谭向前一阵心慌。
……
第二天是周一,福宝正式开始第一堂课,是高级微积分课。
大家也终于发了新课本,接触到了他们大学知识殿堂的大门。
一旦开始文化课,大家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争分夺秒地开始学起来,不但上课认真听讲,还要下课复习预习,于是福宝和舍友们每每出没于图书馆,各种借阅本专业的书籍。
除了努力地学习本专业知识,福宝还订阅了一份报纸,可以在宿舍里了解时事,看看国内外新闻什么的,了解这个社会的动向。
这一看才知道,自己之前的眼界实在是不够开阔。
世界上发生了这么多激动人心的大事,比起来,军训国旗手,于小悦谭向前,这一切比起来太过微不足道了……
这一年本国第一枚运载火箭发射成功,本国和厄尔多瓜等多个国家建交,本国党内十一届五中全会召开,本国开始了计划生育从此后一对夫妇只能生一个孩子,本国还颁布了小学生九年义务教育法等。
许多深刻到影响整个社会的变革正在从上而下地开始,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这种变化,福宝也从自己和家里的书信中看到了。
她爹顾卫东现在的买卖越做越大了,她们平溪村开始要进行家庭承包责任制,他们家就要分到属于自己的田地了,而她娘也买了一台缝纫机,表示要开始自己缝制衣服拿出去卖,说是要做衣服加工了。
就连她爷爷奶奶,都打算养一群鸡鸭让它们下蛋,没事就去集市上卖鸡蛋挣钱,说是要发挥余热做贡献。
顾跃进和顾跃华也都给福宝来信了,顾跃华说起矿上发生的新变化,说工人如何激—情满满斗志昂扬,顾跃进则是提起他最近被提拔,成了排长,还说他有希望能留在部队,上面领导还想把他送到军校进修。
福宝之前听说过部队的事,知道像她哥哥这种义务兵过几年就得退伍的,但是如果能去军校进修,那就和考上大学的大学生一样了,前途就不同了。回头提拔上去,能在部队的时间就长了,回头到了年纪大了退伍,也能转业分配工作,还能拿到部队发的退伍补贴,那前途就完全不一样了。
她看到这个,自然是为大哥高兴,赶紧写信鼓励了他一番。
家乡的人民干劲正大,热火朝天,在各处的哥哥都在积极进步,福宝也以更大的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努力地用知识武装自己。
这一天周末,福宝终于在忙碌的学习中抽空去找了顾胜天。
顾胜天也忙得很,他现在正忙着学习专业知识,忙着庆祝火箭发射成功文艺汇演,他在里面演一个小角色。
福宝:“人家发射火箭,关你啥事?”
顾胜天满脸自豪:“福宝,你不知道?这发射火箭的总工程师就是我们学校出去的,我们是航空航天大学,天上的事,统统都归我们管!”
福宝:“……这样啊。”
好像是挺值得骄傲的呢。
兄妹两个人也有些日子没见面了,干脆坐在食堂里边吃饭边彼此汇报着自己最近的情况,福宝说了自己当小排长当标兵的事,顾胜天连连夸赞:“我妹妹就是厉害,不亏是我妹妹!”
福宝:“那你呢?”
顾胜迫不及待地开始说了:“我已经选上了我们班的班长,接下来我还要争取入党,我还打算参加我们学校的航天学习小组……”
这大学生活还挺丰富的……
顾胜天在对面滔滔不绝地说着,福宝就注意到,有几个同学路过,都热情地和顾胜天打招呼,还冲顾胜天挤眉弄眼的,偶尔也有女生经过,都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福宝现在也不是以前中学时懵懂的样子了,在大学里已经颇有些男生给她写信,甚至还主动地说要和她共同进步,她一下子就明白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挑眉笑:“哥,你们班有没有女生对你有好感呀?”
顾胜天正说得高兴,猛地听到这话,顿了下,连忙大声地道:“没有,怎么可能呢,没有!”
他反驳得太用力了,以至于福宝……不可能相信了。
福宝抿唇笑了,愉快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心想也许用不了多久,她胜天哥哥就可以谈个对象了。
到时候她是写信回家告密呢,还是先不告密呢?这是一个问题。
兄妹两个人太久不见面,以至于话不少,临到了分别前,福宝才想起来正事:“哎呀,胜天哥哥,你知道定坤哥哥住哪儿不?我找他有事。”
顾胜天听福宝这么说,顿时一脸警惕:“啥事?”
不是他多心,现在他妹妹长这么漂亮了,越来越优秀,大学里男女都开始想搞对象了,他得警惕着点,不能让妹妹突然被野男人叼走了。
福宝忙把自己舍友想拍照的事说了,顾胜天这才松了口气:“定坤哥哥啊,他在人民路那边住,从你学校过去得倒两次公交车,我给你写下来吧。”
福宝:“好!”
拿到了萧定坤的地址,福宝愉快地回去学校,临到了学校门口,又研究了下公交车牌,果然是可以坐106路公交车过去。
只是定坤哥哥是不是工作太忙,自己贸然过去,估计也打扰他吧?
那还是等一等,下周再去找,赶上一个周末,也许他正好有时间。
谁知道根本不用等到周末,这天周二的傍晚,福宝和几个舍友抱着书从图书馆,刚走到宿舍门前,就看到银杏树下站着一个人,正是萧定坤。
他今天穿着一身烟灰色衬衫,这种严肃冷静的冷色调衬得他面目冷硬凌厉,站在那里挺拔得仿佛冬日里的寒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