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杀气腾腾,回到了御史台的行列中。
太上皇道:“御史中丞这个位置,找到了最合适的人选,那大理寺卿呢?吏部可有推荐的人选啊?”
这个时候,吏部尚书徐天放就不好开口了,因为下面还有两个侍郎呢,他这个吏部主官也不能吃相太难看。
顿时,吏部左侍郎道:“太上皇,陛下,臣举荐大理寺少卿,张文昌。”
吏部右侍郎道:“太上皇,陛下,臣举荐博州太守闵晋元。”
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果然开始争夺了,而且是吏部的两个侍郎举荐不同的人选,徐天放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一个大理寺卿的人选连吏部都无法统一,岂不是显得他徐天放无能吗?
但是没有办法,吏部右侍郎是支持太上皇,左侍郎是林弓一党,是支持皇帝的。
在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其实皇帝一党知道,谁都竞争不过于铮的,他的清白轻而易举便可证明,而他的资历太老了,别说御史中丞,就算担任御史大夫也行。
但是这个大理寺卿,是一定不能让出去的。大理寺少卿张文昌本就是大理寺二把手,递补上去很正常。
而这个闵晋元,也算是敖玉的座师之一了,当年沧浪行省乡试的副主考,他本是京官,担任了沧浪行省副主考之后,处理所谓的舞弊案有功,晋升为博州太守。他是一个四品官,想要直接晋升大理寺卿,确实难度很大。
接下来,两派人唇枪舌剑,对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吵得如火朝天。
最后吏部尚书徐天放道:“既然如此,不如让原大理寺少卿张文昌晋升大理寺卿,博州太守闵晋元晋升大理寺少卿。”
这话一出,双方都安静了下来。
太上皇道:“徐天放这是老诚谋国之言,皇帝你觉得如何?”
皇帝道:“儿臣请太上皇乾纲独断。”
陛下啊,你就会这一句吗?你是复读机吗?
不过,这一场大理寺卿争夺战,皇帝没有落入下风,至少把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夺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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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争锋相斗,终于稍稍告一段落了,所有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但是有心人却发现,敖玉竟然是这场争斗最大的赢家,因为他的乡试两位座师都得到了晋升。
区区一个五品官,竟然提拔了两个朝廷大员,还真是年轻的权臣啊。
不过朝会已经进行两个半时辰了,是不是该结束了啊,今天的大事也议得差不多了啊?
然而就在此时,云中鹤出列道:“太上皇,陛下,臣有本。”
这话一出,所有人不由得一颤,敖玉你想要做什么啊?今天你的成果已经非常巨大了。你的两个老师,都已经提拔成朝廷大员了,你还想要做什么?
太上皇道:“怒浪侯,讲。”
云中鹤道:“臣在内阁收到了十几份浪州来的奏折,有的是来自浪州的几个知县,有的是来自浪州太守,但是奏报的都只有一件事情。在赈济浪州灾民的粮食中,存在大量的腐烂之粮。”
太上皇道:“哦?这些奏本在哪里?”
云中鹤将厚厚的一叠奏本送上去,请太上皇和皇帝御览。
众臣听了之后,不由得错愕,赈济灾民的肯定是陈粮啊,能够活命就算不错了,还有那么多讲究吗?
敖玉你这小题大做,想要做什么啊?
太上皇看到这些奏本后,面孔顿时冷了下来,寒声道:“户部,这是什么情况?浪州灾民已经很苦了,每天大量的劳动,却仅仅只能吃两碗粥活命而已,竟然还拨发腐烂之粮?而且浪州驻军,浪州水师也在吃这批粮食啊。”
户部尚书面孔一颤,这是什么意思啊?莫非太上皇要拿我这个户部尚书开刀吗?就因为当时我没有跪下支持您太上皇吗?
您是不是太急了一点啊?我毕竟也是六部大臣啊,您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镇海王吗?没有平息镇海王之乱,太上皇您就要那朝廷大臣开刀,是不是太早了一点啊?就不怕皇帝陛下带着群臣反扑吗?
顿时,户部尚书赶紧出列道:“启禀太上皇,陛下,户部筹集来的粮食,虽然不是新粮,但也是两年内的粮食,绝对不可能存在腐烂一事,万万不可能。”
太上皇道:“你确定,运往浪州的赈济粮没有腐烂?”
户部尚书道:“绝对没有。”
太上皇寒声道:“那莫非是浪州官场有人中饱私囊吗?发国难财吗?周离这个钦差大臣怎么办的差?”
所有人不由得一愕,这周离是您铁杆的太上皇党,怎么连他也发作上了。
而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高呼声。
“太上皇,陛下,浪州急报,浪州急报。”
太上皇道:“浪州又出什么事情了?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人风尘仆仆地进来了,跪下道:“臣南宫六,拜见太上皇,拜见拜见陛下!浪州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太上皇道:“你说啊。”
南宫六道:“朝廷运往浪州的赈济粮腐恶发绿,灾民吃完之后,陆陆续续中毒,如今死伤已经超过三千了,而且还在不断增加之中,钦差大臣已经召集了沧海行省所有的大夫,却依旧扼制不了伤亡人数的增加。”
这话一出,满朝色变。
这件事情是真的,真的有人这么丧心病狂,把彻底烂掉的粮食运去给灾民吃。
如果是寻常的腐烂,那还吃不死人,很显然这一批粮食烂得彻底,不知道有多少黄曲霉毒素了,吃下去当然大面积死人了。
太上皇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沙哑道:“天理不容,天理不容!户部诸员,你们确定拨给浪州的粮食没有腐烂,没有毒?”
顿时,户部诸多官员全部跪在地上,拼命叩首道:“太上皇,臣用颈上的脑袋立誓,运往浪州的粮食虽然是陈粮,但绝对没有腐烂之粮。您也知道两年多前,我们和大赢帝国的大战,就算有什么几年的陈粮也早就吃完了,哪里有粮食留着腐烂啊。”
太上皇厉声道:“那就是有人把运往浪州灾区的好粮食换成了腐烂之粮,发国难财了?一下子吃死了几千人?何其骇人听闻?查,查,查!”
顿时,满朝文武低下头去,很多人不由得回忆起当年天衍皇帝在位的情形。
太上皇接着道:“浪州灾民遭遇天灾,本就不幸,如今又要遭受人祸?国难财就那么好发吗?死人钱就那么好贪吗?这件案子,一定要彻查到底。刑部,御史台,大理寺。”
三法司立刻出列,躬身道:“臣等在。”
太上皇道:“你们准备审理此案,不管涉及到谁,不管他的资格有多老,不管他的官职有多大,不管他的身份有多高,一旦查清,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
然后,太上皇问道:“皇帝,你觉得呢?”
皇帝道:“臣也觉得此案骇人听闻,一定要彻查到底,给天下一个交代。所以要派遣一个得力的大臣,去彻查此案。”
太上皇道:“诸位臣工,谁愿意领这个差事,去彻查调换赈济粮一案啊?”
刚刚上任的御史中丞于铮大人道:“太上皇,臣愿意去浪州彻查此案,一定查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管是谁发这个国难财,一定将他揪出来。”
宰相林弓道:“于铮大人铁面无私,去查这个案子是再好不过的。不过派去浪州的钦差级别应该更高一些,臣觉得由刑部尚书做这个钦差更加合适。”
这话一出,刑部尚书王灼出列道:“臣愿往!”
这位刑部尚书,也是林弓一党,当然也是支持皇帝的。
所以这位林弓虽然只是排名第三的宰相,但是在朝中的势力完全是遮天蔽日,因为他是皇帝的心腹,而这种顶级大臣上位,都需要皇帝的首肯。
吏部和兵部两位尚书,都是在太上皇时期就已经坐了这个位置,因为没有犯错,皇帝也不好全部换掉,而且寻常时候,这两个尚书也仿佛很听话的,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倒戈一击,支持了太上皇。
太上皇道:“那就由王灼为主,于铮为辅,彻查此案!”
刑部尚书王灼和御史中丞于铮立刻跪下,道:“臣等遵旨。”
“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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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城提督宁怀安秘密求见了皇后娘娘。
“皇后,要出大事了,敖玉这个小畜生要掀起惊天大案。”宁怀安颤抖道:“这个腐粮吃死灾民一案,调换赈济粮一案,一定是敖玉掀起的,他的目标是皇后娘娘您啊。”
皇后寒声道:“关本宫何事?敖玉就算有老东西支持,也奈何不了我这个皇后吧,朝中大部分官员还是站在皇帝陛下一边的。”
宁怀安颤抖道:“皇后娘娘,这一次负责运送赈灾粮食的船队,是……太康侯府的。”
这话一出,皇后猛地一颤。太康侯就是皇后的父亲,也就是当今的国丈大人。
皇后娘娘颤抖道:“那粮食调换一事?”
宁怀安道:“我们在海上做的。”
皇后娘娘道:“调换了多少粮食?!”
宁怀安道:“大约八十万石。”
这话一出,皇后不由得猛地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八十万石粮食?这可是上百万两银子啊。
皇后颤抖道:“家里哪来这么多腐烂的粮食?根本没有可能啊。”
宁怀安道:“这些陈粮都是……镇海王府的,史卞为了谋取大业,囤积了无数的粮食,因为一次台风,几个大粮仓进水了,所以粮食全部发霉了。我们把发霉得不太厉害的军队给驻军吃,把烂得特别厉害的粮食给灾民吃,没有想到竟然吃死了那么多人。”
这……这罪名就更大了啊。
也就是说,户部将好的赈灾粮食运往浪州灾区,结果被皇后家族在海上中途换掉了,把好的粮食卖给了镇海王,然后把镇海王府完全腐烂的粮食运往浪州灾区?
如今镇海王已经谋反了,这不仅仅是发国难财,不仅仅是贪腐,而且还是通敌了。
这个罪名一旦被揭露,那皇后全族就身败名裂了,她这个皇后之位都难保了。
皇后道:“还有谁?就我们家参与了这件事吗?”
宁怀安道:“还有敖亭,他为了巴结我们家,送给了我们家几艘海船。”
皇后颤抖道:“敖玉这个小畜生好狠毒啊,他这是要报仇了,他这是要将我和敖亭家族一锅端了。”
宁怀安道:“娘娘,怎么办?!真的要让他们查出来的话,那就是天大的灾祸啊。”
何止是天大的灾祸?就是灭门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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