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翼飞身后响起一片咽唾沫的声音,这就是修道之人的大能大力吗?
若是这样的法术用在战场之上,又该有多么可怕?他们何须再怕什么金国巫女的妖术?
小兵们不懂,可箭头和徐庆多少知道一些,修道中人是不能用法术大肆屠戮凡人的,否则就会沾染因果业障,遭受天谴。
中原修道高人无数,若他们可以肆意对凡人出手,区区金国鞑虏,又如何敢欺我大宋至此?
一波雷雨后,血神子尽数消散,一只不剩,但半空中浮游的那些猩红血气,表明了它们并非真的被消灭,只是暂时被打散而已。
杨翼飞视线投向岳银瓶和完颜不破那边,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正酣,场中刀气枪芒闪烁不休。
论武功,完颜不破还是要比岳银瓶强了一线的,但两人都打得很克制。
明明许多次他们双方都有机会在对方身上留下伤势,到最后却都手下留情了。
杨翼飞目光闪了闪,不知道他若插手的话,会不会对历史造成什么影响。
不过他想起了昊天长老的话,回到八百年后,自己只要凭本心行事即可,基本不会对历史造成什么影响,只要自己不杀了完颜不破,就肯定没问题。
如此的话……
想到此,杨翼飞突然纵身而起,向着完颜不破头顶跃了过去。
而此时完颜不破窥得一个破绽,一记重劈凌空斩下,但这一刀看似凶猛,实则刀气只不过发出了一丝丝而已。
这一刀他不求伤敌,只求劈开岳银瓶脸上的面甲,看一眼她的真容。
他成功了,岳银瓶脸上的面甲与头上的头盔被这一刀劈得四分五裂,三千青丝被劲风吹起,娇美的容颜无遮无拦的映入完颜不破的双眼之中。
完颜不破双目圆睁,整个人呆住,夜叉,夜叉,原来你……这么美……
岳银瓶那一直隐藏在面具后的脸暴露在完颜不破面前,她只觉这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眼中尽是惊慌失措。
激烈交战的双方,就这么诡异的停了下来。
便在此时,杨翼飞杀到,他大喝道:“完颜不破,接我一剑。”
完颜不破大惊,发现头顶锐芒袭来,下意识的横刀上举,架在头顶。
“咔……啪啪啪……”
完颜不破的架挡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那精铁打造的刀柄被黑炎仙剑轻易一切两段。
随后杨翼飞身子前窜,伸指在完颜不破胸前连点,瞬间封住了他几处大穴,完颜不破顿时僵立原地,动弹不得。
他目光复杂无比,看也不看杨翼飞一眼,只是盯着岳银瓶。
为什么抓住我的……不是你……
箭头等人见完颜不破被生擒,不由大喜过望,纷纷冲了过来,朱仙镇可定矣。
自有士卒拿出绳索将完颜不破牢牢捆绑,箭头对杨翼飞抱拳笑道:“兄台神技,在下佩服,你助我等擒住完颜不破,岳家军直捣黄龙,光复大宋江山指日可待。”
杨翼飞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别高兴得太早,血神子在六个时辰内是无法彻底灭杀的,六个时辰后便会堕入无间地狱,我只是暂时将它们打散而已,诸位最好先找个安全之地,再做计较。”
“唧唧唧……”
果不其然,杨翼飞话音刚落,天空中那片氤氲着的血气便开始重新凝聚成血神子。
箭头等人大惊,急喝道:“快走,离开这。”
杨翼飞抬手道:“也不必太急,血神子没有眼睛和耳朵,只靠气味分辨敌我,将完颜不破置于阵列当中,血神子便不敢进犯。”
众人从善如流,由两名士卒架起完颜不破走在当中,其他人以此为中心聚集,那些血神子果然只在头顶盘旋,不敢冲下来。
将士们暗暗松了口气,看向杨翼飞的目光如敬天人。
此人一经出现便扭转了战局,还生擒敌军统帅,让朱仙镇一战而定,他展现出来的大能大力,更是不似凡俗。
岳银瓶沉默的走在架着完颜不破的两个士卒身侧,目光时不时瞟向完颜不破。
箭头对杨翼飞抱拳道:“在下箭头,师承华山派,未请教。”
杨翼飞还礼道:“在下杨翼飞,道门三清派青云门传人,幸会。”
“原来是三清派高人,幸会幸会,不知杨兄为何会出现在朱仙镇?”
杨翼飞略一沉吟,叹道:“我是专为岳家军而来,朱仙镇这一仗,不打也罢,你们还是收兵吧!”
听闻此言,周围将士纷纷将视线投了过来,箭头诧异的道:“这是为何?依杨兄所说,那血神子只能存在六个时辰,我们只需避过这六个时辰,便可轻易获胜,何须收兵?”
杨翼飞摆摆手,道:“不关血神子的事,而是岳家军内部出了问题。”
急脾气的徐庆立刻追问道:“岳家军内部出了什么问题?”
杨翼飞沉声道:“日前官家连下十二道金牌,勒令岳元帅班师回朝,如今岳家军主力已经在回朝的路上,朱仙镇不会再有援兵,而金国六万大军将至,你们留在这,只有死路一条。”
听完杨翼飞的话,队伍蓦然一停,所有岳家军将士都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连头上的血神子都顾不得了。
“你说什么?不可能,父亲不会班师回朝,这是他二十年的心血,他明明已经抗旨的。”岳银瓶情绪有些失控的几步走到杨翼飞面前,怒目圆睁的看着他娇喝道。
杨翼飞平静的看着她,淡淡道:“一道两道,甚至三道四道金牌他都可以顶着压力抗旨,可那是整整十二道。”
“若岳元帅依旧置之不理,那就已经不是‘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能解释的了,到时候满朝上下说岳元帅想造反,也没人会给他喊冤。”
箭头与徐庆只觉头顶的天都要塌了,徐庆踉跄了几步,忽然面现狰狞之色,怒吼道:“秦桧,一定是秦桧这个奸贼谗言诬陷元帅。”
杨翼飞叹息着连连摇头。
箭头见状开口问道:“杨兄何意?”
杨翼飞转头看向他,缓缓道:“当真是秦桧的谗言?秦桧固然不是好东西,可他也不过是个深谙察言观色,揣摩上意的谗臣而已。”
“陷害岳元帅对他有何好处?对大宋有何好处?难道你们以为他不知道岳元帅是大宋的栋梁之才吗?”
“轰隆”
这一刻,天上的黑云明明已经散去,但众岳家军将士脑海中却齐齐响起了一道炸雷。